出租车司机

文/逡罗

 

我纯洁的一刻,胜过你邪恶的一生。新浪微博@逡罗

【导引】冷峻而带一丝黑色幽默的文字,不慌不忙地娓娓道来,只是为了告诉你——害人终害己。

【一句话】真相有时候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你苦苦寻找却不得的时候,他就站在你的身后窃笑着。

我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但我却比你更了解它。我见过它光鲜明丽的一面,也了解它阴暗不堪的角落。

1

在这个城市里,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故事。有些故事里的事和人与我们擦肩而过;有些故事则成了我们挥之不去的阴霾。

乔波在这个城市最繁华的地段经营着一间小得可怜的汽车装饰用品店。每天我都会到他这里坐坐。听一听这一天来他收集的故事,我听得很认真,他却说得心不在焉。我知道他更想知道我的故事。

“我的邻居疯了。”我喝了一口水,淡淡地说。

“哦?”乔波的眼睛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在我的杯子里又蓄满了水。

我知道他期待的就是这一刻。我慢悠悠地给他讲完了我的邻居的故事。

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在乔波的脸上渲染开来。他静静地看着窗外,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

我看了看时间,说:“时候不早了,我该去拉活了。”

“急什么,你又不用交份子钱。”乔波半是认真半是揶揄地说。

“干一行就要爱一行,再说我要是不去拉活,你哪有故事听?”我笑着说。

我是个出租车司机。我的名字不重要,尊重我的叫我一声“师傅”,不尊重我的直接喊我“司机”。但是只有乔波知道,除了我的人是真的外,其他都是假的。假的营运证、假的计价器、假的年检证……

马路就像是血管,在城市这副皮囊里纵横交错。我打开收音机,里面传出了交通台主播急促的声音。我不喜欢那些小资的音乐节目,也不喜欢矫情的情感讲座,出租车司机当然要听交通台才显得恰如其分。

等到主播焦急地重复了一遍我才理清了头绪,昨天失踪的那个小女孩已经有线索了,不过只是一部分线索。上午在城市里最大的广场上,清洁工发现了草坪上的残肢,经过化验比对可以确定是属于那个失踪的小女孩的。现在又有人在城市的另一处发现了小女孩身体的一部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渐渐地开始习惯了当初我们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惊惶和愤慨之余,所有人的逆来顺受才是纵容这些事情发生的根源。

社会是个大问题,不是我一个出租车司机可以解决的,挂起来。

我决定去现场看一看。出租车呼啸着向主播说的地点驶去,带着亢奋地肆意。

2

我们习惯了对别人的事情冷眼旁观,没有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就永远不会以对方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一路上我拒绝了好几个想要打车的乘客,其中有形容猥琐的中年男人,我打心眼里讨厌这样的人;有眼神里流露出不屑的白领,这类人虽然穿着得体,却往往会为了一块钱而和我斤斤计较;还有一对年轻的情侣,看样子好像还是学生。他们一上车就会在后面卿卿我我,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其实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都不会有我感兴趣的故事。

现场拉起了警戒线,警戒线外四周挤满了围观的人,这些人有的似乎是刚吃完晚饭,穿着拖鞋、短裤就过来了;有的人应该是看到新闻之后从城市里的各个角落赶来的;有的人在和身边的人滔滔不绝地分析着自以为是的案情,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认真听。

我把车熄了火停在一边,远远地观望着。不用看我也知道那场面一定很恶心,我只是想感受一下气氛而已。是谁说的来着,鸡蛋好吃又何必去看一看下蛋的鸡呢。

突然人群轻微一阵骚动,一个女警官冲了出来,在路边呕吐不止。身后跟着一个年长一点的警官,脸色铁青地对她说着什么,女警官低着头,看得出她还是很痛苦,想吐却强忍着胃中汹涌的翻滚。

过了一会儿,年长的警官指了指我这边,女警官如获大赦般地点了点头,然后向我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没由来地紧张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她要坐我的车了,也可能是因为期待在有限的路程上会上演出怎样未知的故事吧。

女警官说了一个地址,然后就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警官,您还在实习吧?”我随意地问道。

女警官睁开眼睛,警惕地看着我,冷冷地说:“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你吐了,一般见多了案发现场的警官早就见怪不怪了。”我笑着说,尽量缓和尴尬的气氛。

她白了我一眼,又闭上了眼睛。

“那个孩子怪可怜的。”我没话找话。

后视镜里,女警官微微皱眉,似乎是很反感这个话题。

“那么小的年纪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到现在尸体都没有找全。”我看到女警官强忍着呕吐的样子乐不可支。

“对了,你们查到那个女孩的身份了吗?”我问。

女警官在后视镜里瞪了我一眼说:“师傅,您能好好开车吗?”

我笑了笑说:“我这不也是帮着你们分析案情嘛,咱们警民合作。”

她轻蔑地笑了笑,又靠在了椅背上。

“您还别不信,干我这行什么人都能遇到,什么样的人也多少都了解一点。这么大年纪的孩子都叛逆,都喜欢和父母顶嘴,没准和父母闹了矛盾就要离家出走,您知道的,现在的社会坏人可多了去了。这小女孩一定是遇到了坏人,结果被害了。”我慢悠悠地说着。

女警官似乎也觉得有道理,并没有反驳我的分析。

“只是不知道那小女孩身体的其他部分什么时候能找到。”我有意无意地说着。

果然,女警官似乎又想到了现场的样子,对我吼道:“够了!能让我安静一会儿吗?”说着她又干呕了起来。

“您可千万别吐我车里,要不我还得去洗车,您这份活我算是白干了。”我故作焦急地说。

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忙做出收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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