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女友
许易一脸黑线地走到画家面前时,禾洋已经坐在那里等了。画家只是瞥了一眼许易,点了一下头,又继续画着素描。看来画家没有认出许易,也许每一天碰到那么多人,他怎么会记得住。许易长舒了一口气。
许易借着这个机会,上了趟卫生间洗了把脸,在镜子里捣弄头发时看到自己的身后有一个脑袋探头探脑。
这小子干什么的?会不会是他在跟踪我?许易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于是大喊:“喂,你看什么看?”
“啊!兄弟,那个有没有手纸,不好意思,拉肚子了。”对方也是个年轻人,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
借纸直接说不就行了,还装神秘。许易不满地把一摞纸塞给对方,又在外面磨蹭了一会儿买了两个甜筒。终于让这段画像的时间熬过去了。
“许易,你看画的多好啊!像不像?”禾洋一手举着甜筒一手拿着素描画高兴得手舞足蹈。就这样许易带着禾洋经过了和木欣一起浏览过的所有景点,在每个相同的地方拍照,等他们疲倦地往回走时,禾洋照样也买了不少纪念品,其中当然有一些也是木欣曾经买过的。
在车上,禾洋趴在许易的肩膀上睡着了。因为她的个子高脖子长为了能够匹配她的高度,许易不得不端着肩膀挺直了腰板搞得下车时腰酸腿疼的。
刚回到宿舍,木欣的电话就到了,明早七点整车站见啊!
相同的场景,不同的人,许易感觉这是一场噩梦!他决心一定要把这个背后捣鬼的人揪出来。
捌
动漫展上有很多人偶走来走去,这让活泼跳脱的木欣如鱼得水,一会儿拉着人偶合影,一会儿又跑到COSPLAY的队伍里去玩,搞得许易目不暇接。心神不宁的许易眼珠乱转,在人群里走着走着,就把木欣丢掉了。
在一群化妆的队伍里,许易突然听到耳旁有人在和他说:再玩一遍吧,你的女朋友还差一个呢。
难道名为“许易女友”的捣蛋鬼真的在这里?许易猛然停住脚步侧身回头,附近几个打扮成卡通人物的人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合影,周围有好多人在为他们拍照。许易在每个洋溢着笑容的脸上找不到任何答案,似乎每个人都那么专注眼前的事情,但是每个人又都在拍照,完全都有可能与擦身而过的许易低头说话,然后再把他拍下来。
脸上阴云惨淡的许易仿佛与周围欢乐的气氛完全隔开了。他隐隐感觉到有双眼睛在窥视他,低头思索的许易迎面就和一个高头马大的男生撞了一个正怀。
“喂,你干什么呢?”对面的男生一嚷,许易才看见他旁边还跟着一个女生,估计是他女朋友吧,女生手里的饮料洒了出来,正好溅在她的衣服上。
“是你们撞到我的。”许易也气得不行,他打量着眼前的男生,身材魁梧,眼神凛冽,冲着许易用鼻子哼了一声。
“怎么了,许易,出了什么事。”在事情胶着的时候,木欣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替许易向对方道了歉。
“光道歉可不能解决问题,这件衣服是名牌呢!”对面两个人不依不饶。
“凶什么凶,大不了赔给你们点洗衣费。”木欣扭头看了许易一眼。
许易明白了,这一定是碰到找茬的了,说不定就是眼前这个男生搞的鬼呢!他冷不丁向对方挥了一拳,被那个男生机警地闪过了,只是鼻子轻轻被蹭到了,引来了旁边女生的惊声尖叫。很多人都往这边看,场内保安也跑了过来。
“你怎么能打人呢!”连木欣也在责备他,许易觉得真不该来这里,他觉得自己被几张照片耍得团团转本身就是个笑话。
最后双方都接受调解,为了赔偿对方,许易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也交代了。他愤愤地想,一定要找到“许易女友”算账。
玖
等许易回来后,又发现了新的邮件,内容就是把上面三张PS过的照片又重新PS了一遍。这回是木欣在电影院里,禾洋在动漫展里,而田朵则是郊外野营。附注上是一行相同的字:再来一遍,否则有你好看。
这回许易决定不再回应,他想好了,如果三个女生们再收到相同的邮件。他就告诉她们那是闹着玩的。
一周后,没有任何异常。许易觉得自己是被那个“许易女友”耍了,白白花了多一倍的钱,真不值得。就在他以为恶作剧过去的时候,再一次有了新邮件,许易也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新手段。结果打开以后,还是发现了三张照片,不过这回在电影院、野外公园,还有在动漫展上都是一个脸色苍白的女生。下面的小字写着:我也要玩,我也是你的女朋友哦。
许易盯着那个女生,脸一下子白了。
许易以前在中学时曾经做过一件荒唐的事情。当时,许易在班里就像一根豆芽菜般不起眼,身材比同龄的男生单薄,脸上还长了一堆青春痘,同女生一说话就结巴,搞得班里的女生不是见到他笑出了声,就是躲得远远的。而他的同桌恰恰是班里很有人缘的一个男生,样子斯斯文文的,对所有求助的同学来者不拒。许易亲眼见过有大胆的女生向同桌表白过,这让许易既羡慕又嫉妒,甚至有一次外班女生让同学转交给同桌的信丢到了许易的桌上,许易刚要去拿,就被班里的同学嘲笑说:“不用看也知道那不是你的信啦,怎么会有女生给你写信!”说完,大家还哄笑了起来。
同学无心的话让许易倍感挫败,他想一定要把这个面子找回来。
机会就是在一次体育课上来到的。许易开溜回教室喝水,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女生把一件粉色的信封丢到了同桌的课桌上,可能怕被别人发现还用一本书压住了。许易看得清楚,女生叫小雅,名字虽好却是班里最胖的人,平时没什么朋友。她涨红着脸放下信,慌慌张张地从后门走了,完全没有看到倚在前门边上的许易。
许易回到教室里一把掏出那封信,信没有封口,是用卡通贴精心粘上的,许易轻轻拨开了。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用“你”表示了对同桌学习好脾气好的赞美之情。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也学人家告白。许易看完,突然停住了把信放回去的手,一个奇怪的念头涌入了脑海中。这封信并没有写收信人的名字,也就是许易完全可以把这封信当成寄给自己。即使是那么一个同样貌不惊人的女生写的,不是也能证明自己不是很差吗?
许易想到这里就把信放到自己的课桌上,用自己的同一科课本压着,摆放的样子与刚才女生放的一模一样,许易想造成女生放错的假象,这样就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的头上啦!
安排好一切,许易就接着去上体育课,仿佛一切没有发生。
后来的事情就如许易所料,他回到教室里装模作样发现了课桌上的东西引来同学们的围观,然后大声念出这封信。当然有好事者根据笔迹就判断出写信人肯定是班里的最胖女生,因为小雅的样子很胖,但是字写得最小。面对大家的哄笑,许易清楚地看到女生的眼睛里闪过的惊异、羞涩、难堪的眼神,不过他想这只是一段小插曲总会过去的。
谁知女生竟然经受不住同学对她的奚落与议论再也不来学校了,许易陆续听同学们说女生得了抑郁症最后还是自己放弃了治疗悲观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而只有许易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就是女生始终在懊悔自己把信放错了。
这段往事,随着许易考试升学早已变得模糊了,突如其来的照片让这段经历又如电影般历历在目。许易冒着凉汗回想起小雅离校那天瞪着自己哀怨的眼神,仿佛在传递着一个信息:我知道是你干的,我不会原谅你的。
情绪激动的许易不仅把“许易女友”发来的所有邮件清了空,还不再接任何电话,甚至连课也不上了。
室友问他是不是失恋了,许易也不说话。他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仿佛一暴露出自己就会被阳光蒸发似的。很快,陷入回忆日渐消瘦的许易夜里居然梦见了小雅来找自己,她问许易,我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啊!是不是!吓得许易叫了起来,他在心里一遍遍地说,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