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两条命
方断看着青蔷，迟疑了一下。
“原来你也不是万能的啊。”颜凉讥讽道，“一次你只能控制一个人，你去控制顾空城的时候青蔷就得放开了，你怕我们逃走？”
“我怎么可能会怕呢？”方断笑了起来，“你们别想逃走，只要我发现不对，随时可以重新控制她。”
“那你就请动手吧。”
青蔷感觉自己能行动了，但是她却没有动，因为她的心已经死了。她看到顾空城的身体慢慢地动了起来，只是依然看起来像具尸体。方断在控制他的动作，聚精会神，他太希望自己能够成功了。
屋内突然通亮了起来，红色的火光跳跃着。方断惊恐地回头，他看到颜凉和青蔷的前面燃起了一面火墙。那是颜凉刚才倒出来的酒精。
“你们在干什么？不怕死吗？”方断动了动身子，脸上是慌乱的神色。
“死也不能死在你的手里。”颜凉冷笑道，“看来我已经知道你的异能是什么了。”
“你太天真了，我掌控着你们的生命，这就是我的异能。”
“不对，你的异能是调节自己身体的红外线。”颜凉用手在耳边扇着风，继续说道，“其实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个红外线发射体。而你可以调节自身的红外线频率和波长，变得与被控制者一模一样，于是就有了共振。人偶师是用线在控制傀儡，而你用的是无形的红外线，只要你的身体动，动作会顺着红外线传递到尸体的身上，那些尸体就会跟着动。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带走的尸体都是当天死去的人，因为他们余温尚存，正好在你可以调节的频率和波长范围之内。”
“那我控制还在出租车上的青蔷是怎么回事呢？”方断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
“很简单，你收买了司机。”颜凉有条不紊地说道，“我们走到医院门口的时候那辆车正好停到我们面前。在这之前你已经扫描了青蔷的红外线性质，你用红外线发射器精确地调节到那个频率和波长。然后你和司机商量好以手机铃声响为信号，开启那个发射仪。青蔷才有当时的胸口疼痛。这也是你让顾空城打电话确认的理由之一，感觉就像是你亲自控制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的？”方断脸色苍白。
“当然是顾空城提醒我的。一个是你带走尸体的顺序，为什么都是死去不久的呢，因为体温的关系。红外线和温度的关系是很直接的，所以我就想你可能有这方面的异能。当然更重要的是顾空城的指点。他应该早就发现了一些端倪，所以打电话给青蔷的时候说出了这个消息。为了怕你察觉，特地用了很隐秘的语言。他对青蔷说，还记得我们在街头流浪的日子么，一台小收音机成了我们最大的乐趣，调节它的按钮就可以改变很多东西。我在动手术的时候才想明白，是调频。”
“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方断突然凶狠起来，说道，“你确实是聪明，利用酒精燃起的火来增加热量，破坏身体周围的红外线，让我暂时控制不了你们。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等你面前的酒精烧完了你要怎么样？”
“这个……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就不劳你操心了。”颜凉知道自己不能怯弱，否则身边的青蔷会更加看不到希望。方断没有行动，他在拖延时间。
“顾空城。”青蔷突然喊出了这个名字。她透过火光看到顾空城从手术台上慢慢地起身，眼睛木然地看着前方。青蔷想冲过去却被颜凉一把拉住了：“出去你就会没命的。”
“哈哈，我的实验成功了。”方断大笑起来，道，“我造出了第一个魅人。现在我多了个帮手，我看你们还往哪里逃？”
青蔷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她看着颜凉近乎绝望地问：“他不是顾空城了吗？他不是了吗？”
颜凉没有回答，他一动不动地盯着顾空城。方断转过身去和顾空城拥抱，说道：“你真是黑魅的骄傲，以后的世界一定会是黑魅的世界，让那些该死的灵魂见鬼去吧……”
七
方断没有再发出任何音声，因为他的喉咙被顾空城死死地扼住。颜凉看到一只黑魅从方断的身体里跑了出来，迅速地不见了。方断无力地躺在地上，猛烈的咳嗽。他没有了异能，像是一摊烂泥。颜凉拉着青蔷从火后面走出来。
“怎么回事？你不是身体有个黑魅吗，为什么帮他们？”方断看着顾空城，像个傻子。
颜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说道：“我来告诉你吧。记得之前我问过你看不看得到魅，你说看不到。所以我并没有将黑魅植入顾空城的身体，而是用手术封住了他的窍口。他身体的青魅本来是要出来的，结果只有留在躯体里继续挣扎。当然，我并不知道你的红外线能够激活顾空城身体里的魅，让它担当起灵魂的作用。我只是这样假设了一下，没想到成功了。我真是个天才呢！顺便忠告你一句，你这个医生太不称职了，而且不应该外行指导内行。”
方断像是虚脱了一般，没有了反驳的力气。青蔷冲上去抱住顾空城：“你还记得我吗？”
“呃……当然记得！”顾空城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我答应过你说没事的，就一定会没事。”
“你还说……你都死过一次了。”青蔷喜极而泣，“以后不准再冒险了。”
“放心吧，他还且活着呢。”颜凉感觉自己这句话充满了醋味。“他的记忆一点都不会丢，因为那些记忆都储存在大脑里，属于躯体的一部分。所以灵魂走了，并不会带走记忆。恭喜你，成为第一个魅人。”
“这个……好像不是什么好事吧。”顾空城看了看自己的手术伤口，说道，“看来你的技术还不错。”
方断突然一口鲜血吐到地上，整个人歪倒一旁。颜凉弯下腰去探了探鼻息，摇头道：“他死了，正好免得我们动手。”
“你本来想杀了他吗？”青蔷问。
“他身体里的黑魅走了也没有带走记忆，但是如果再有黑魅进入他的身体就会知道魅人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好在他死了，一了百了。我忘了告诉他，经常改变自己红外线，或者说是体温，内脏会受不了的，不过现在说已经迟了。”
“你这是伪善……”青蔷将顾空城左看右看，还不时地敲打他的身体，捏捏他的脸，“那个……他真的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么？毕竟一个是灵魂，一个是魅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是第一例。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至少现在他活过来了。”颜凉走向前去与顾空城击掌庆贺。顾空城的嘴角突然动了动，笑了起来。真像是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呢。
青蔷没有再问了。她一手拉着顾空城，一手拉着颜凉往外走。夜风真的很凉爽，尤其是刚才在屋里烤火之后，这感觉就更不一样了。她说：“为了庆祝我们还活着，一起去吃夜宵吧。”
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生动的表情。明亮的路灯让少年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了，三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青蔷想，没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妙的事情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