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乐美
隔了五个小时,等她转了两趟车,站在沈文杰面前,从他手上接过女鬼留下的交接资料时,她终于明白了女鬼搞的是什么,第一个念头是掉头就走。
但不知为何,双脚就像钉在了地上一样,动也不动。她看着大半年没见的沈文杰,心里懊恼得很:他看起来怎么那么地好,真可恶!
3.我也可以!
沈文杰看着她,愣了大概三秒,然后展开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呦,乐美啊……”
乐美撇撇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旁边路过一个吊带衫女孩,亲亲热热地拍沈文杰的肩膀:“沈同学,开会了。”沈文杰应了一声,转身跟女孩走了,两人一路走一路说话,沈文杰不知道说了什么,让那女孩笑出了声。
乐美黯然,她有好多话想问沈文杰,但之前倔犟地没问,现在更加没有理由再问。她低头看手里的一摞资料,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待会儿就去跟领导说自己做不来,不干了吧。
一个抬头,看到沈文杰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拎起乐美身边一个头发染成粉红色,正埋头玩PSP的小男生,毫不客气地使唤:“你,这段时间带一下乐美。”然后又对乐美说,“有什么不懂的问他,或者……问我也行。我就坐鱼缸旁边。”说完,把粉红头发丢回椅子上,有点殷切地望着乐美。
乐美“嗯”了一声,沈文杰还在盯着她看,她又应了一声“好”,沈文杰这才笑笑的跑开,开会去了。
乐美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她看着沈文杰的背影,心里直泛酸:这才分开多久啊,这货居然就一副社会人士的模样,处变不惊了、云淡风轻了、成熟自如了……再看看自己,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菜鸟样……尤乐美同学心里的斗气小人又蹦跶了出来,不是只有你沈文杰能做到成熟大气的,我也可以!
中午十二点,休息时间,乐美跑了一上午地图,只觉得头晕眼花,枯燥得快吐了,正打算保存成果出门午餐,粉红脑袋走到她身边,吧唧,把电脑电源拔了。乐美目瞪口呆地看着电脑黑屏,感觉自己快疯了。她腾地站起来,气势汹汹地质问粉红头:“你干吗?你干吗呢?”粉红头吓了一大跳:“没……没干吗啊,帮你做个断电测试呗。”
“啊?”乐美愤怒地愣了。
粉红头战战兢兢:“待会开机要再跑一遍前面的地图,看看突然断电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新BUG。”
乐美:“……”还要再跑一遍啊!眼睛要瞎了。
粉红头挠挠脑袋:“呵呵,测试是比较枯燥,好在大家都喜欢游戏,还能忍耐。”
乐美:“……”我谢谢你,我拜托你!我一点都不喜欢!
粉红头面带疑惑:“你怎么了?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没事吧?”
乐美:“没事……”才怪了。
粉红头:“没事就好,这个地图今天必须跑完然后出报告哦……”粉红头看看乐美的脸色,小声往下说,“好吧……如果你实在搞不完,我可以帮你啦,谁让我答应了沈同学要带你……”
一提到沈文杰,乐美倔脾气马上上来了:“不用了,我做得完。”
4.你是我的……呦……乐美……
她啃了一个地瓜面包,埋头苦干,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等她抬起头时,时针已指向晚上九点。公司里人已经走得七七八八。
乐美心里暗暗叫苦,她对游戏本来就不熟,跑个地图跑得乱七八糟,根本就不可能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报告。她后悔了,后悔在粉红头面前夸下海口,还拒绝了他的帮助,让他下班就走,去陪女朋友过生日。
九点一刻,她看到沈文杰眉头紧锁地走到她对面粉红头的座位,边打手机边打开粉红头的电脑,尽管沈文杰刻意压低了声音,乐美还是听到了。她听到沈文杰在责问粉红头,为什么没把工作做完就下班,粉红头不知说了什么,沈文杰道:“我让你带她,你就是这么带的?这么急的工作交给一个新手,做出来的东西乱七八糟,出了问题我当然找你。”停了停,继续,“你知不知道有个词叫‘连坐’。不用说了,你这个月奖金充公。”沈文杰挂了电话,回过头看乐美。
乐美不敢说话,马上低下头,假装在忙。她似乎听到沈文杰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带着点疲惫,带着点无奈的唤她:“乐美。”
乐美心虚地应了一声,正想道歉,沈文杰先开口了,声音放软:“东西做不完怎么不找人帮忙呢?又逞强了是不是?这里不是学校,工作也不是考试,考试考砸了是你一个人的事,工作是要合作的,要懂得寻求帮助……”说着说着,他似乎觉得自己说重了,住了口,忽然说了一句“不好意思”。
乐美抬头:“?”
沈文杰抱歉地笑着:“我想了一下,这其实不能怪你们,是我没把任务分配好。你已经尽力了,加班到现在,晚饭都没有吃,饿坏了吧。下班去吃饭吧。”顿了顿又说,“你等等,我那有地瓜面包,你爱吃的,我给你拿,先垫垫肚子。”
沈文杰回他的座位去找地瓜面包。乐美看着他那颗埋在抽屉间的蓬乱脑袋,眼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很热。她不等沈文杰起身,背起挎包逃跑似的跑出了公司。
回程的摇晃公交车上,乐美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沈文杰,是在大一入学时。他负责迎新,很热心地将她一路送到宿舍,问她的名字,然后不停笑,拿周董的广告语调侃她:“你是我的……呦……乐美……”他故意把“尤”字变了个调,当时她的脸马上就红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三年,沈文杰把她从一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倔犟的小女孩,宠成了没心没肺的倔犟的大傻瓜。
可是自己呢,随随便便地就把他丢掉了。
乐美抹掉腮边的泪水,睡前强迫自己玩了玩公司的线上游戏,十分钟不到就困得不行,只好洗洗睡了。
5.我真是,比窦娥还冤
第二天,乐美本可以下午才到岗,但她挂念着前一天晚上出了问题的工作,一大早就到了公司。走到自己的座位,她愣住了,她看到沈文杰趴在粉红头的电脑前,睡得一脸口水。电脑旁的打印机正滋滋滋地响着,吐出一张张工整的测试报告——他加了一个通宵的班,补上了自己捅出来的娄子。
乐美羞愧得无地自容,默默地走过去,将打印文件整理好,跟前台要了文件夹夹好,轻轻地放在沈文杰脑袋旁边。一转头,看到粉红头端着一杯咖啡,隔着一个座位幽幽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