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恶魔心
护士点头,“她一直吵着不要生这个孩子,刚刚才平静了下来。她已经被推进手术室了。”
妇产科医生苏芊希没想到会遇到蔡彩林这样情绪化的孕妇。一刻钟以前,蔡彩林嚷嚷着自己的孩子会害死自己,是魔鬼,因为生产的压力变得疯狂。而现在,她平静喜悦,轻抚着圆鼓鼓的肚子,连疼痛如潮水的宫缩也不惧怕,柔情蜜意地等待着孩子的出生。
灯光雪白,苏芊希冷静地观察着蔡彩林的状况。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她见过怕痛的孕妇因为生产痛得差点晕过去,却没见过这么平静的孕妇,仿佛被催眠,无视疼痛,无视一切。
“用力!”苏芊希的声音清晰,她已经看到了胎儿的头。将小小的柔软的初生男婴捧在手中,苏芊希心中有奇妙的感觉。婴儿很健康,皮肤白皙,胎毛黑亮茂密。他紧闭着的眼睛睫毛长长,有着好看的弧线。
苏芊希将男婴轻轻倒立提起,轻拍他的屁股和脚底,让他哭出来。男婴并没有哭泣,他小小的嘴唇微张,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苏芊希有些担心,她检查了一下,男婴的口腔中并没有异物,如果男婴不哭泣,可能会脑部缺氧。苏芊希将男婴倒过来再拍了拍他的背部。男婴终于大哭了起来,随着这种呱呱的哭叫声,更多的空气源源不断地涌入他的肺部。苏芊希安心地将婴儿递给护士。
蔡彩林仿佛被男婴的哭声惊醒,脱离了那种梦境一般的状态,她瞪大了眼睛,不安地打量四周,“我怎么会在这里?!”
苏芊希微笑着回答:“你的儿子很健康,你再观察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什么儿子?!”蔡彩林的声音变得尖利,她看着男婴,眼中是浓烈的恐惧。她什么时候生下了这个怪胎?!
“你儿子很漂亮呢。”护士安抚蔡彩林。
蔡彩林摇头,手指颤抖地指着男婴,“它不是我儿子!它是怪物!”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林齐声的叫声,“彩林,彩林!”
林齐声的左手手心里,洁白的羽绒变得灼热。与此同时,原本眼睛紧闭的男婴的眼睫毛动了动。护士将男婴放在小床上,转过身打开柜子拿东西。她回过神,发现小床上的男友消失不见了!护士心中一紧,孩子不会掉在地上了吧?她低下头,地上没有!
“苏医生,孩子不见了!”护士脸色惨白。
苏芊希愣了愣。手术室就这么大,门也没开,婴儿怎么会不见了?
林齐声不顾一切闯进了手术室,他看到了蔡彩林,直奔了过去,左手按在了蔡彩林的额头上。温柔的涟漪涌入蔡彩林的眉心,清理着蔡彩林体内的创伤和残存的魔气,却没有找到正主。这拥有光之力的羽绒原本可以杀死蔡彩林腹中的魔胎。林齐声却没来得及在魔胎出生前赶到。
蔡彩林愣了愣,看清眼前大汗淋漓的林齐声。不由得哭了出来,“齐声……我好害怕……你怎么才来?”
“我儿子呢?”林齐声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蔡彩林啜泣着说:“那个怪物已经生下来了。”
苏芊希心中沉重,“孩子不见了。我马上报警。”手术室婴儿丢失是大事故,她必须马上通报医院,并且报警。
林齐声汗如雨下,“不用……我们……”警方今天才和蔡彩林见过。如果他们知道蔡彩林居然三个月就怀孕生下了一个婴儿,一定会发现他和蔡彩林隐藏着的秘密。
蔡彩林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再沉重而疲惫,她穿好了衣服和鞋子,扯了扯林齐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林齐声冲出了手术室。两人一路狂奔,以绝尘之势逃离了市第七人民医院。
苏芊希站在原地,有人曾经说过深夜的医院会发生各种不可思议的事件。她今夜就遇到了。她身后的小床上,床单的皱褶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仿佛有透明的婴儿正缓缓爬过。
林齐声和蔡彩林换了两辆出租车才回到了他和她偷情的小屋。林齐声瘫在沙发上,大口地喘着气。
蔡彩林恨恨地盯着林齐声,“你对我们的孩子动了什么手脚?!”
林齐声疲倦地看了蔡彩林一眼,“你还年轻,我们可以再生一个。今晚我差点就死在超市里,你别烦我。”
蔡彩林委屈又害怕,“林青死了,其他人也不见了。我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家里昏睡着,旁边还守着一个女警察。我是趁她不注意偷跑出来的。出来没多久,我就发现肚子变大。我好害怕。”
林齐声搂着情人,细细安慰,“别怕。我手里还捏着一大笔钱,明天我们看看风声,要是不对的话,我们就去国外生活。”
蔡彩林高兴了起来,她妩媚地看着林齐声,“亲爱的,还是你对我最好。”
林齐声对蔡彩林的撒娇很是受用,他眯了眯眼想起了高贵美艳的女明星云翳,“都是那个云翳害惨了我!”林齐声并没有想到,他口中的云翳此时正倒在天台上,眼神涣散,身体抽搐。
换皮
黑夜令人心生对命运的凄惶。
苏子辰和莫然教授站在了云翳的华宅外不远处。这里保全森严,无法进入。
“笼罩着超市的精神波动已经消失了,最后测到的地点就是这里,”莫然教授看着不远处,“这里是市中心,寸土寸金,这样的地方应该是很有钱的人的住所。应该就是左边那栋独立别墅。”
苏子辰背后一寒,他转过身看了一眼空荡荡的人行道,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那里看着自己。那种冰寒入骨的感觉令苏子辰的每一根神经都绷紧。
“我们还是离开,明天找人查一查那栋别墅是谁的。”苏子辰对莫然教授说。
莫然教授心有不甘,却无计可施,同意了苏子辰的建议。
月光照得独立别墅前的花园如梦似幻,夜丁香的气息在花园里盘旋,草叶上有着晶莹的露珠,媲美最好的珍珠。一道浅浅的压痕出现在草地上,蜿蜒着伸向别墅的大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知了的叫声停止了。
短短一分钟后,一个才出生的男婴出现在了天台上。它的双眼晶莹剔透,瞳孔是淡淡的紫色。他爬到了云翳的身边,白嫩的小脸上是一个诡异的笑容。他俯下身来,吻住了云翳的唇,将她仅剩的魔力吸干。这个婴儿的身体是埃蕾通过祭祀为自己选定的最佳皮囊。他的身体在魔力的刺激下,快速地长大,不过短短一刻钟就变成了一个五岁孩童的样子。
埃蕾丝毫不管躺在天台上没有了呼吸的云翳,对他来说,云翳只是一件不能再穿的衣服。他走下天台,从云翳的卧室衣柜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童装、银行卡和钥匙。
埃蕾穿好了童装,优雅如小绅士,他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露出邪恶的微笑。
埃蕾在镜子里变得隐隐约约,而站在镜子前面的埃蕾缓缓走进了镜子里,消失无踪。他拥有切割空间的能力,而镜子就是他的道具之一。
就在埃蕾消失没多久,阿炽出现在了云翳的别墅花园里。他看了看手中的人头吊坠。人头吊坠上的九条蛇陷入了休眠状态,而人脸上有了细微的裂痕。阿炽避过摄像头,跃上了天台,他看到的是云翳的尸体。他来迟了一步。狡猾的埃蕾逃走了。阿炽抬头看了看月亮,他还记得埃蕾最后的絮语:我们还会再见面……
黑夜终会过去,黎明来临,众鸟高飞。
星期一的早报内容精彩。某超市因为通风系统故障,导致数十人昏迷,经过医院积极治疗,绝大部分已康复出院。事故导致四人死亡,超市总经理林齐声消失无踪。
苏芊希看着报纸,心中回荡着妇产科主任的话:小苏,既然失踪的婴儿的亲生母亲都不追究,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我们妇产科从未替那个叫什么彩林的孕妇接生。我会让知情的护士闭嘴,你最好睡一觉起来就忘记这个事情。
这个世界,大多数的真相都湮没在了谎言里。
苏芊希拿出手机,拨了弟弟苏子辰的电话,“子辰,我遇到一个奇怪的事情……”
苏子辰坐在公寓的沙发上,听着姐姐讲述着她昨夜遇到的怪事,“那个男婴消失得的确很诡异,不符合逻辑。男婴亲生母亲的态度也很奇怪,她似乎很憎恨和惧怕她的孩子。那个蔡彩林登记了她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了吗?被你们主任撕毁了?”苏子辰回国好几个月了,依然不能理解国内的一些官僚做派。姐姐所在的妇产科的主任最在乎的是奖金和业绩,不惜掩盖事实真相,免得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