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恶魔心
文/彭柳蓉
星如雨
鸟笼里，有着柔和光晕的灵魂仿佛一群星星。提着鸟笼的星黯圣洁如天使，他站在坠落的天幕下，眼底是深渊般的秘密。魔核已经被星黯封入了眉心，等回到现实世界再慢慢吸收。
阿炽抱着昏睡的明夕，凭借人头吊坠，带着众人走向唯一通往现实世界的路。埃蕾的分身已死，她也受到了重创。从林齐声那里，阿炽知道，埃蕾应该潜入了女明星云翳的躯壳。
莫亦静羡慕地看着明夕的睡颜，被冰山美少年抱着赶路的感觉，还真是美好。
方天问的身后，命理师凯文频频回头看着走在最后面的星黯。他听说过神秘的送灵师。他们拥有着奇特的天赋，能够安抚灵魂，行走在现实与虚幻之间。这一次，要不是送灵师和那个仿佛天使的冷漠少年，他根本没办法走出这可怕的世界。凯文小心地隔着衣袖按了按手腕上的骨链。每次靠近星黯，这骨链就会灼热。这种反应和魔物靠近很相似。
星黯的视线落在抱着明夕的阿炽的身上。他的唇边是淡如飞絮的笑意。阿炽绝对不仅仅是炽天使，他的战力已经超越了炽天使的层面。阿炽，你要是知道你抱着的是你们天使处心积虑要毁灭的存在，你会是怎样的心情？
风淡云轻地笑着，星黯想到了自己早就布下的一枚棋子。乐雅，你心中的嫉妒更多，还是你对明夕的友谊更深？
埃蕾的世界坍塌，无尽的光芒在深夜的超市里流转，仿佛千年之前一次盛大而梦幻的烟火表演。莫亦静最后望了一眼紫月下的黑色草原，就被白光笼罩住。
阿炽一行出现在了黑夜的超市里。墙壁上的希伯来文的符号在瞬间消失无踪。
星黯看了看表，从他们进入埃蕾的世界到出来，居然只过了短短的一分钟。时空交叠，时间成为了幻觉。
方天问打开了灯，莫亦静睁开眼睛环顾四周，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安全。这十几个小时发生的事情，比她之前的人生都跌宕起伏。
阿炽的指尖有数粒白色光点弹出，没入了方天问、莫亦静、凯文的眉心。他们凝固如雕塑。他们的记忆将被温和地删改。数千年来，天使行走在人间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这么处理凡人的记忆。
阿炽将明夕小心地放在经理室的沙发上。他转过身对星黯说：“要怎么圆谎就交给你了。我不方便出现。”星黯在埃蕾的空间里问过他，他是不是喜欢明夕。抱着轻盈的明夕，从埃蕾的领域返回到这里，阿炽的心在甜蜜与绝望之间摇摆。他根本没有喜欢明夕的资格。当对明夕的观察期结束，他也许就会从这个城市消失，或者继续当一个观察者，又或者回到天使与恶魔的战场上。所有的心动和不舍，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星黯点头，他伸手轻抚明夕的发梢，神色温柔，“明夕的父母都不在了，她吃了不少的苦，我希望她今后的人生能够幸福。明夕的朋友不多，请你在学校多照顾她。”
阿炽淡淡地回答：“如果我还在学校，我会照顾好她。”他转身离开超市，走进了深深的夜色里，没有回头。星黯总是不经意间对明夕亲昵而温柔。也许，最适合明夕的人是星黯。
超市的后区，凯文等三人仿佛雕塑一般站在冷冻库外。没人发现，凯文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骨链在抵御着阿炽施加在他身上的遗忘魔法。
地下负一楼的超市在黑夜里静寂无声。星黯打开鸟笼，星光般的灵魂四散开来，它们本能地寻找自己的身躯，划过夜色，钻进附近医院的病房里。星黯并不需要这些灵魂来壮大他的魔力。他保持着和警局的良好关系，为的是以后的行事方便。
医院里，原本仿佛植物人一般的病患们纷纷有了反应。做完这一切后，星黯叫醒了明夕。他知道为什么明夕会这么嗜睡。那个释放火焰的言咒透支了明夕所有的巫力。而他取走的是明夕的一滴心血。只有心血才能引诱出守护魔核的器灵。耗费了心血的明夕如果不好好调养，很可能会寿命缩短。
明夕睁开双眼，看着星黯，她有些懊恼，“我似乎没做什么，就睡过去了。”
星黯的指尖滑过明夕的唇，“不，你帮了我很多。现在，我们先把失忆的方警官叫醒。”
方天问醒来后，很是不满被消除了部分记忆，“你让我怎么写结案报告。罕见的病毒通过通风系统感染了在超市里的人？”
明夕竖起了大拇指，“方警官，我觉得你其实应该改行去当娱乐记者。”
方天问指着雕塑一样的凯文和莫亦静，“他们记不清事情也是病毒造成的？”
星黯提着蒙上黑布的鸟笼，牵着明夕的手，事不关己地回答：“再过一刻钟，凯文和莫亦静就会醒。怎么撒谎是你的事情。该醒的人已经醒了。被埃蕾搞得尸骨无存的人，我也没办法给你复活。现在我要回家睡觉。善后的工作交给你了。”
方天问那英俊帅气的脸像是一团被揉皱了的废纸，“送灵师应该有售后服务啊！你这么潇洒，我怎么办？”
走在月明星稀的夜空下，明夕微微有些愧疚，“我们把方警官丢在超市里，好吗？”
星黯懒懒一笑，“人民警察为人民。他应该很高兴我们救醒了四十一个人。”
明夕莞尔，“上次送灵也遇到了方警官。我们似乎和他挺有缘分。”
星黯在月色下，声线华丽，“我们和阿炽也很有缘分。这一次，阿炽也帮了忙。”
明夕呆了呆，她笑笑，“是啊，阿炽是炽天使。哪里有恶魔的气息，哪里就有他的踪迹。”
星黯侧过头看着明夕，眼神里是洞察的意味，“你在逃避什么？你难道不觉得阿炽对你很特别吗？他似乎有些喜欢你。”
明夕不安地垂下眼帘，“阿炽是我的朋友。他怎么会喜欢上我？”
星黯温柔地握住明夕的手，“我的明夕非常可爱，当然会被人喜欢。”
明夕抬起头来，“阿炽是天使，我可没有勇气和天使谈情说爱。”
星黯的笑意更深，“没关系，如果你找不到心爱的人，我可以做你的恋爱练习对象。”
明夕呆了呆，脸立刻红了，“星黯！”
“我可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情人。”星黯含笑回答，惑人的眉眼在星空下熠熠生辉。
明夕咬牙看着星黯。对于星黯这样的大众情人来说，亲吻和拥抱，都不会引起他心底的波澜吧？其实把星黯想象成羽毛华美的孔雀，还是很贴切的。
“你和其他女孩子好好练习恋爱吧！”明夕知道，星黯这样的男人不会缺乏各种女孩子的爱慕。完美的皮囊，神秘的职业，惑人的气质。女孩子很难逃离他的诱惑。
星黯提着鸟笼，眼神带着宠溺注视着别扭的明夕，琉璃眼里是流转的光晕，“如你所愿。”可爱的明夕，你的血越来越甜美了，是恶魔的力量正在你的血脉深处觉醒。
怪事
同样的夜。没有人知道，血色花从死亡的大地里盛开出来。恐惧与欲望交缠。魔鬼的祭品在仲夏夜即将出生。
林齐声在黑夜里飞奔，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市第七人民医院。他的左手紧握着神秘少年给他的一片羽毛。他在脑海里反反复复默念着神秘少年说过的话：你用你的左手一直握紧这片羽毛，然后找到蔡彩林，将羽毛按在她的眉心。记住，在路上不要松开你的手，不要任何人接触它。
夜晚的医院依然热闹。小孩的哭声，人群的喧哗声令人产生白日的错觉。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生意的就是医院。
林齐声的脑门上是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肥胖的身躯显得笨拙。艰难地挤过走廊，他来到咨询台，“请问，有一个叫做蔡彩林的孕妇，她现在怎么样了？”
护士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她的唇角在口罩下讽刺地微勾，“您是蔡彩林的丈夫吗？”
林齐声不安地用手帕擦了擦汗，“嗯……不是，我……我是她朋友……”
护士眼底的讽刺更深，“蔡彩林就要生了，丈夫不在，你这个朋友也是现在才来……”
林齐声不安地看着护士，“她……她要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