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卡忒
文/叶聪灵
死亡，是令人恐惧、迷惑的吗？
但是，它又是那么绚烂、独特。
如果你无法欣赏死亡的深邃，你就无法体会生的美丽。
你到底愿意优雅地死去，还是惶恐地活着？
Chapter 1 梵蒂冈的头颅
黑暗中，透过朦胧的月光，我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手里拿着一颗人的头盖骨，她突然把那颗头盖骨紧紧地抱在怀中，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你要我陪你到这个所谓的‘艺术之都’来，可是为什么，几天来都没见你笑过，你好像有什么事在隐瞒我？”我对梓茄说道。
“蒙蓝，我从来没对你讲过我爸爸妈妈的事情，因为我始终不愿意面对他们早已离开我的这个事实。来到梵蒂冈的这几天，我总是在夜里梦到爸爸，他离家出走的那一年，我只有14岁。”梓茄的神情黯然。
“你一直带着这颗紫水晶头盖骨，它对你来说，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它是我14岁那年的生日，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它是按照爸爸头盖骨的透视图做的，是一比一的比例。爸爸说，有它陪伴在我身边，就像他自己陪伴在我身边一样。”
……
第二天，我和梓茄去了梵蒂冈博物馆和圣彼得广场，那里到处都是惊人的艺术杰作。直到夕阳西下的时候，我们来到一条装潢很独特的小街，街道两旁都是本地人贩卖艺术品而开的小店。而其中的一家小店却给人一种很异样的感觉。
我和梓茄走了进去，刚一进门，就看到一座非常巨大的雕塑。梓茄在看到那雕塑的一瞬间，就被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的脸色开始泛白，眼睛始终直直地盯着那古怪的雕塑作品，不，不能说古怪，简直是恐怖！
整座雕像成树形，差不多有10米高，可是，最另类的是，雕像看起来都是由不同的人类肢体拼凑而成。树干部分，是人的躯干部位；茂密伸展的树枝是把人的四肢叠错交织在一起；而树上的果实，则是用人的头盖骨做成的。所有的头盖骨都是骷髅，只有其中最大的那颗‘果实’是用真人的头颅制作的。
“小姐，先生，欢迎光临。你们一定觉得这雕像很怪异吧？它反映的是一种死亡艺术的美感，树的每一部分都是用人的‘尸体’做成的，所以，制作这件作品的艺术家把它命名为‘尸树’。”和我们打招呼的小店老板是个年轻人，他热情地用意大利语为我们介绍着。
“尸树？！”梓茄略有所思，用冰冷审视的眼神看着年轻人，说道：“这件作品，你们出价多少？”
“对不起，小姐，这是本店的非卖品，无论你出多少钱，我们都不出售。”老板礼貌却坚决地拒绝着。
Chapter 2
神秘的艺术家
“那请你告诉我，制作这件作品的艺术家叫什么名字？”梓茄冲动地抓着年轻人的胳膊。
“这件作品的作者是个流浪的艺术家，我们只知道他叫黑红，却没人清楚他的行踪。”
梓茄一直和年轻人询问关于黑红的事情，我则趁机好好欣赏一番所谓的死亡艺术作品。
奇怪的是，当我走到‘尸树’旁的时候，居然闻到了‘尸体防腐剂’的味道。虽然这座雕塑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但是，依然无法隐瞒我灵敏的鼻子。我用手指轻轻挤压了一下‘尸树’，顿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因为它的触感和质地，都不像普通的塑料、橡胶或者泥灰，它光滑而又富有弹性。‘尸树’上雕刻的花纹也非常精美，而这花纹就像是‘镶嵌’在材料里一样。
“老板，拜托你，无论如何都要把它卖给我！”梓茄有点激动了。
我走过去和梓茄一起央求起老板来。可是，无论我们如何乞求，他都一口咬定不卖。
回到旅店，我和梓茄两个人一言不发。突然，梓茄问我：“蒙蓝，难道你也懂得欣赏‘死亡艺术’？你为什么一定要买那座雕像呢？”
“那你为什么一看到雕像，就整个人惊呆了呢？”我相信，梓茄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因为‘尸树’上那颗唯一的‘真人头颅’就是我爸爸的。”这个答案确实超出了我的想象。
“你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为法医馆的法医，我见过各种各样奇异的尸体，也接触过各种各样迷离的事件，但是，我却从没见过那么奇特的死亡雕塑，也从不知道，梓茄的身上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很多年以前，我爸爸是个在艺术界声名赫赫的艺术家。不过，他的绘画和雕塑作品一直都具有非常另类的风格。他尤其崇尚死亡艺术，所以，在他的作品里，充斥着尸体和鲜血，因为他始终认为，人类的死亡具有无穷的诱惑力和美感。八年前的一天，他留下一封很短的信，他在信里说，他要离开我。但是，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到底去了哪里，却一直是个谜。”
“八年来，他从未和你联络过？他会不会……？”我试探地问道。
“会不会已经死了？我也曾经那样设想过。不过，每年都会有人在我的银行账户里存入一大笔钱，而且分别是在不同国家的银行存入的。所以我想，存钱给我的人也许就是我爸爸。”
“你爸妈似乎都有一些无法让你知道的隐情。我记得你说过，你妈妈是在死后把你生下来的，那你爸爸有没有告诉过你，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我问道。
“我曾经调查过我妈妈的死因，可是，我连我妈妈的尸体葬在哪里都不知道，该如何调查呢？唯一知道事情真相的爸爸又离家出走了，就让过去的事情，成了永远的谜团。”
“所以，那棵‘长’着你爸爸头颅的‘尸树’，也许是解开你爸爸失踪谜团的线索。”
“蒙蓝，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买那棵‘尸树’呢？”
“因为我怀疑那座雕塑并不是用泥灰和橡胶制作的，而是用真的死人的尸体做成的。”
Chapter 3 恐怖形象设计师
第二天，我和梓茄再次来到那家小店，我们还是需要那座雕塑，因为它是查找死亡艺术家纪舟祖的线索，也是可以解开我心中怀疑的唯一办法。可奇怪的是，这次我们几乎没有费任何唇舌，老板就答应把‘尸树’卖给我们了。
离开小店的时候，我记住了两个名字，一个是老板的名字：安吉罗；另一个是小店的名字：赫卡忒。当然，还有买下那座雕像的价钱：100万美元。
……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我坐在戈多咖啡馆里，读着一本恐怖小说。
“和梓茄去了一趟梵蒂冈，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好像也没有什么突破啊，到底你们是不是彼此喜欢着呢？”蒙橙正笑嘻嘻地端着一杯咖啡向我走过来。
“我一直觉得梓茄有事情隐瞒我，不是我不想靠近她，而是她始终刻意和我保持距离。”
“哥，你真的花了100万美元买了一座雕像？”蒙橙问我。
“那座雕像今天就会运到法医馆，那时你会明白，我为什么要买它。”我坚定地说。
这时，我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抬起头来，我看到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人正带着一种奇怪的笑容看着我。
“我是恐怖形象设计师彭阔，看来你就是小有名气的少年法医蒙蓝了？”
“你一定还是想了解两年前法医馆接手的那个案子吧？我还是不赞成你们把那么残忍的事情拍成电影。”其实彭阔在此之前已经打过很多次电话给我了。
“如果你这次肯帮我，我也会帮你一次，而且是你很想知道的事情。”彭阔一边说一边递给我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座坟墓，墓碑上的名字很奇怪，那个死去的人叫端木美。
“这个坟墓里埋葬的人，就是你一直想方设法调查的人。端木美就是纪梓茄的亲生母亲。虽然她的死是一个谜团，但是如果你有机会挖出她的尸体进行检查，说不定可以找到她的真正死因。”
“也就是说，我只有把两年前那起恐怖的案子告诉你，你才会告诉我照片上坟墓的位置，对不对？好，这算是公平的交易，我看你的身份也不只恐怖形象设计师那么简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