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成痴
文/花 布
这不是一个推理故事,也不是一个悬疑故事,这是一个爱情故事。当你将爱情掌控在手心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其实,它早就已经不是爱情了。
1
我正襟危坐,尽量保持一个绅士该有的风度和姿势,以至于我一直舍不得喝的蓝山咖啡都摆在了对面的女孩面前。可是很显然,她对于咖啡和我这个自认为很帅的帅哥都没有丝毫兴趣,只是不停地抽泣着,那模样真的让我很心疼,促使着我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回忆这个女孩之前的点点滴滴。
她叫李楠,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和李楠相识的时候,还只是高一的学生。她是我们班的班长,给人的印象就是泼辣、漂亮。那个时候,她在学校里有些小名气,文艺大队长、校刊的编辑主任、校长钦点的学校代表,几乎所有的光环都笼罩在了她的头顶之上。
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李楠有一个好家世,她父亲每一年都会给学校捐赠不少钱物。
所以,那个时候,同学们对她除了崇拜,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仇视。
不过,这并不影响李楠风风光光的高中生活,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同学都认为李楠的人生就像一条笔直宽阔的大路,畅通无阻,永不改变。可谁也没有想到,高中快毕业那年,李楠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故,他父亲因为生意失败,赔掉了全部家当,而她,则从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瞬间跌入了贫民区。
在毕业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李楠。
大概又逢故人,心情多少都有些异样。说句实话,许多年来我一直幻想着和李楠再次重逢的各种场景。在高中的时候,许多男生都暗恋过她这个倔强漂亮的小公主,我也不例外。只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多年不见,李楠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在学校时的高傲和不屑一顾,全部转化成了一种可怜和自卑。
最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李楠应该没有认出我来,她哭哭啼啼地说:“请你们一定要帮我!”
我们队长面无表情地望着无助的李楠,安抚她说:“放心吧,我们会竭尽全力的。”
是的,我是一名实习警察。高中毕业之后,我考上了警校,并鬼使神差地被老爸搞进了警察局重中之重的刑侦科实习,而李楠则是来报案的,她的男友施林失踪了。
我没有过早地表露自己的身份,队长依旧用官方口气问她:“能说一说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是三天前。”李楠毫不犹豫地说,“那天,我们一起去他家的别墅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队长犹豫了一下,又问:“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李楠想了想,大概因为警察局严肃的气氛让她不容反驳,只好说:“他是我大学同学。”
……
写写画画、问问答答了将近一个小时,我们让李楠回去了,并答应她一有消息立刻通知她。望着她孤独地消失在门口,高中时的冲动不知道为什么又一次钻进了我的脑海,我觉得还是应该和她叙叙旧的。和队长老大打了个招呼,我追了出去。
街道上,行人匆匆,李楠并没有走多远。
我追过去,在她身后轻轻说:“李楠。”
李楠扭回头来,诧异地望着我:“警察先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有些窘迫,笑了笑:“怎么,忘了你的老同学庄森了吗?”
“庄森?!”李楠瞳孔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当警察了?!”
好了,她总算是还没有忘记我:“快到中饭时间了,一起吃个饭吧,我请客。”
老同学见面,我特意选择了一家装修风格明快的餐厅,但这一切都没有抵消掉李楠的哀伤,看得出来,她很爱她的男友。所以,话题依旧很沉重,自然而然地又开始谈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我这才知道,李楠家破产之后,她的父母因为受不了打击,双双自杀了。
而她,从此开始了自力更生、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活,一年之后,认识了那个叫施林的男孩。
其实,施家在整个省都算得上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庭了,施林更是潇洒多金的公子,时常在报纸和电视里随同他父母露面。我们警察局的好多女警大姐,每一次看到有施林的报纸杂志,都会争先恐后地尖叫起来,那模样,实在让人头疼。
所以,我直截了当地对李楠说:“你仔细想一想,施林最近接触的人中,有没有和他有过节儿的?”
李楠锁眉深思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他这个人无论在各方面都很招人喜欢……”突然,她微微地吸了一口凉气,我看得出来,她一定想到了什么,可好像并不打算说出来。她紧张地拿起杯子,掩饰尴尬地喝起了饮料。
我只好循循善诱:“李楠,你要知道,像施林那样的人,很可能会被别人绑架的。”
李楠很聪明,她听出了我的意思,硬着头皮说:“好吧,有一个人,他叫季川……”
2
像我想的一样,施林大公子的失踪案果然受到了市里领导的高度重视,命令很快下达到局长办公室,局长在接到电话后,像打了兴奋剂似的从门缝中探出脑袋来,对着队长大喊大叫,恨不得立刻让我们长出三头六臂,明天就把结案报告拍在他桌子上。他还威胁队长,若是不能尽快破案,就要扣奖金。
活阎王一个!
那天分手之后,我虽然一口答应李楠一定尽快给她一个答复,但事实上我清楚,施林已经整整失踪四天了,他很有可能凶多吉少。只是,出于高中时期对李楠纯纯的爱慕之情,我实在不忍心让她伤心。但事情显然并没有我想得那么简单。
一连几天,我们都没有找到一丁点有关施林的消息和线索。
他没有出国和任何外出的记录,甚至连一个电话记录都没有。调查的结果是,他最后打出的一个电话是给李楠的。正是那天早晨他约她一起去别墅烧烤的电话记录。而更让我抓狂的是,自以为是绑匪绑架勒索的猜测,也彻底排除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向施家打勒索电话。
排除了这些可能性极大的猜测,我想到了李楠对我说起的那个人——季川。
季川对于我而言,虽然不是熟人,但也并非很陌生。他和我还有李楠,曾经都是同一个高中的学生,不过,他不是我们班的。上高中的时候,就听班里的女同学们说起过,说是别班一个叫季川的男生,一直苦苦追求李楠。当然,那个时候,李楠根本就没把季川放在眼里。
当时,季川做的最轰动最疯狂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了李楠自杀。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季,当时季川买了许多的玫瑰花,站在女生宿舍楼下,像个痴情的流浪艺人似的,抱着一把破吉他唱跑调的歌。女生们纷纷从窗户中探出小脑袋来,兴致盎然地看热闹。这浪漫非常的举动,却让李楠很丢面子。
李楠从宿舍里跑出来,一把将季川的吉他摔在了地上,恶狠狠地说:“你离我远点!”
季川一点不恼,哀求着说:“小楠,我喜欢你……”
可想而知,季川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楠就狠狠打击了他,她冷傲地说:“不可能的!你,配不上我!”
就在那天午后,男生们交头接耳、愤愤然地讨论着季川给男人丢了多大面子的时候,季川悄悄爬上了男生宿舍的楼顶,站在天台边上摇摇欲坠。他那张特有的艺术家味道的脸,变得狰狞而决绝,他大喊着“小楠,我爱你”,就像个受了刺激的疯子。最后,还是教导员偷偷爬上了楼,把季川一把拽了下来。
这之后,我只曾经在一次回母校参加教师节的时候,见过季川。
那时,季川已经是很有名的新秀画家了,他的一幅画被学校收藏了起来,画中画的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画作的名字叫《我的最爱》。那次参加教师节的同学们都看出来了,画中的女孩应该就是李楠。而季川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交女朋友。
显而易见,他还是像上高中时那样,深深爱着李楠。
这样回想起来,也许李楠的猜疑是有据可依的。如果说,季川因为得不到李楠而对施林作出什么疯狂的报复,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何况,他还是一个艺术家,这种人在我们普通人眼里,通常不是疯子就是神经病,他们是天才,也是生活白痴,更是感情傀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