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阴月(6)
“你戴上了他的月镯，所以，你要成为我的王妃。”暗王俊美清贵的面容上是淡漠的神情，“阴月王朝也需要一个天人王妃。”
小栖嘲讽地抬头，“天人？所谓的天人不过是另一个世界的可怜虫而已。而你娶我，又怎么对深爱你的有司交代？”
暗王眼中有阴影深深，似月下汪洋，“有司？有司不会要任何交代。”
小栖唇角微弯，“暗王，我不喜欢你，我不会嫁给你。同时，我替有司感到悲哀。她爱的是一个自私到极点的男人。”
暗王淡淡一笑，仿佛在注视一只闹别扭的小猫咪，“小栖，我有问你的意见吗？我只是告诉你即将发生的事实。”
他拥住眼前的少女，脑海里蓦然想起小栖那灿烂的笑颜。那是他看到过的月倾城的记忆。小栖是这么对着月倾城微笑的吗？
纯然的欣喜的笑脸。
他的心悸动了起来，轻轻吻住了小栖的唇，然后换得了小栖狠狠的一耳光。
小栖退后，抓起了桌边的烛台。
暗王眼神莫测地看着小栖，声线依然柔和，却带着隐隐的危险，“不久之前，这身体还属于月倾城，你舍得伤害吗？这也许是他留在这世间唯一的纪念了。”
小栖抓紧烛台，仿佛要哭出来一样，“暗王，你不要逼我。”同样的身体，不同的灵魂，那个人再也不会牵着她的手。那样的温柔再也不会有。
暗王没有再说话，他沉默了片刻，转身离开。
石门滑动着合拢，将小栖囚禁在这地下华丽的牢笼。
5、交换
哀伤在心头弥漫。
小栖唯一期待的是月紫希能够来救她。
石门再度滑开，小栖宛如惊弓之鸟，拿起了烛台。
进来的是有司。
她依然那么美丽神秘，仿佛夜之精灵。
她注视着小栖，眼神复杂，“小栖，你不愿意嫁给暗王？”
小栖放下烛台，“我如果嫁给暗王，你真的不会难过吗？那个男人，为什么值得你这么没有自我地去爱？”
有司眼中有一丝黯然，“我会难过，但是我想一直待在他的身边。”
小栖怜悯地看着有司，试探着说，“不久之后，我就会逃走，离开阴月王朝。如果……如果你不想暗王娶我，只需要到时候放我离开王宫。”
有司的眸子里有水光在荡漾，“你真的一点都没有对暗王动心？”
小栖摇头。
有司笑了，“小栖，你真可爱。我很想有这样的朋友。”
小栖叹息，“有司，我们永无可能是朋友。是你设计陷害了月倾城，我是恨你的。”
有司垂下眼帘，“没关系，为了确保你会离开暗王。我……给你准备了一份你意想不到的礼物呢。”
小栖对礼物没有任何兴趣。
有司眼底是诡异的光，“属于你一个人的月倾城，这样的礼物，你不想要吗？”
小栖无法相信有司的话，“月倾城？！”这怎么可能，她亲眼看到他消失，有司却说，她要把月倾城送给自己？
有司轻笑，她的声音在小栖的耳边如同雷霆闪电，“多亏了你戴着的月镯，它吸收了月倾城的记忆。只需要一具身体，然后把记忆放进去，你的月倾城就会复活，回到你的身边。”
小栖怔怔地看着月镯，想起了最后的时刻，那些温柔的光点。
有司的语音里带着诱惑，“你忘记了吗？暗王曾经有一副身体。那是我用巫力从月倾城的头发中催生出的躯壳。”她不会告诉小栖，那个身体感知不了冷和热，感知不了味觉，是真正的行尸走肉。然后，这身体每一天都需要人的血液来维持他的完整。
小栖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你说的都是真的？”
有司点头，“只要你答应我，你不会再回来。”
小栖拼命地点头。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能够再见到你，我也不会放弃。
清风吹拂庭院里的杨柳。
有司独自一人站在柳树下，黑纱遮住了她唇边的笑意。
这二十多天来，暗王时不时会带着小栖去打猎游玩。
小栖也在她的授意下，保持着一种疏离但随意的态度。
月紫希因为小栖对暗王暧昧的态度，愤然离开王城，回到他的封地。
看着心爱的男人注视着别的女人，那眼神越来越温柔，有司的内心仿佛在地狱之火上灼烧一般疼痛。
小栖，等你回到你的世界，然后发现你爱着的那个月倾城其实是一个需要吸食人血的怪物，你的心会比我痛苦一万倍。
她想到这里，唇边的笑意更深。
死亡有时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
小栖，你会死在你的爱情里。
月亮升起来了。
小栖和暗王在王城的街道漫步，夜风里是花的暗香。
暗王的心情平静而舒畅，“小栖，我真的喜欢你。”
小栖侧过头，有些不安地微笑，“我……我还要再想想。”
暗王的心因这月色花香而柔软，“我会等你。”
小栖垂下眼帘，声音里似乎藏着哀伤与矛盾，“我想一个人走走。可以吗？”
暗王凝视着小栖，将外袍脱下披在小栖瘦弱的肩上，柔声说，“别着凉了，早些回来。”他的影卫会在暗处保护小栖，也会防止小栖逃走。
小栖微微一笑，走向灯火阑珊处。
“小栖……”暗王看着小栖的背影，情不自禁叫了她一声。
小栖回过头。
暗王凝视着小栖，“我……我是认真的。”这样轻松地相处了二十多天，他喜欢上了这样的感觉。
小栖愣了愣，微笑有些悲哀，“我知道。再见。”暗王，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小栖走进小巷。小巷的尽头，有司站在一具水晶棺木前等待着小栖。
棺木里，月倾城闭着眼睛，仿佛在做一个美好的梦。
有司打开棺木的盖子，“小栖，你伸出手来，我会帮你把月倾城的记忆引入到这副身体里。”
有司低唱着什么，月光下，月镯发出光芒，一些细碎的光点从小栖的月镯中飞出，钻进了水晶棺木里月倾城的眉心。
小巷那头传来了打斗声。
是跟踪小栖的暗卫发现了异常。
有司倒退着远离小栖，“小栖，你好自为之。”
她的身影消失在了小巷的另一头。
月镯紫光暴涨，遮住了小栖和水晶棺木！
当紫光消失，小栖和水晶棺木都不见了！
看到紫光冲进小巷的暗卫发现，他失去了他要跟踪保护的小栖。
暗卫知道，这也意味着他只能以死谢罪。
无尽的风吹过小巷，穿过街道，吹拂着暗王的长发。
他心有所感，转过头看了看。
为什么会觉得，他突然失去了一样很珍贵的宝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