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中人
“无言的人”在利用他,但他也是对方唯一能利用的人。除了他,没有人能帮“无言的人”达到目的。想到这儿,陈建林立刻拿出手机打开了微信:
“出来见一面,我有话要问你。”他不想再像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语气也强硬了起来。
“什么意思?接下来的计划是明天,等我指示就是了,见什么面?”对方还是那么不屑。
“我在C市。”
“你疯了你,你信不信我不会再管你了?没有我你迟早会被抓到,被送进监狱!”
“如果你不立刻来见我,那么你也别想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好……我答应你,就和你见一面。”
找了家早餐店,点了包子和粥。“无言的人”果然就在医院附近,包子还没吃完他就已经坐在了陈建林的面前。
“我想通了,我要去自首。”陈建林的右手轻轻敲着桌子,努力压制下心中的不安。还好骨折的是左臂,对日常生活的影响不大。
“你……你说什么?”对方显然被陈建林震惊到了。
“你现在去自首一定会被关起来的,警方已经准备重新审查。只要再等等,按照接下来的计划,再加上有力的辩护,你就清白了。”
“不,我想好了。与其和你这样不明目的的人合作,还不如去自首,相信警察会调查清楚的,即便是被判决也是轻判,用不了几年我就可以出来。”就在这时,陈建林的手机响了起来,“抱歉,我去接个电话。”不理会对方的反应,他快速走进洗手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背心早已被汗水沾湿,手机响,不过是他事先设好的闹钟。
进监狱,这怎么可能?进了监狱,他的母亲怎么办?
从洗手间出来时,“无言的人”手里拿着电话,很显然,他刚刚打过电话。
“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谈吧,顺便带你去见一个人。”对方叹了口气,对他摊牌道。
“就在这儿谈吧,我觉得在这儿谈挺好的,反正我已经打算去自首了,方便不方便都一样。”陈建林也不甘示弱。
“好吧,这么说吧,我是带你去见真正的‘无言的人’。”
6.
办公室里只有一个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职业女性,穿着打扮极为端庄,透着一股干练。很明显这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这才符合那个“无言的人”的形象。
“我姓王,是一个电视台的编导,这年头电视台的节目多如蝗虫。我需要一个转变。于是我的团队想了一个不错的真人秀节目方案。我们打算设计一出戏,那个U盘里面的视频是假的,那两个人都是我的助理,加了特效做的。一周前,何萱家就已经安了监控录像和窃听器,等到节目剪辑完成,所有的人都将看到一个本就为了利益才结婚的女人,遇到这样的事儿会如何应对。”她优雅地转着一根钢笔,书桌上摆放着很多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小玩意儿。
陈建林突然觉得这世界是这么可笑,他和何萱不过是人家做出的笑料。而何萱却为此义无反顾地掘了所有的后路,他也被牵扯进了这样的一个乌龙里,像猴子一样被人耍着观看。
“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也设了个局把你牵扯了进来。于是呢,我想到了更好的方法,做出更成功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就是做那只黄雀,这样我的节目才更真实可信,更吸引人。怎么样,像不像《楚门的世界》?”
“所以,你才会暗中帮我,其实你的目的跟我的目的并不发生冲突。”陈建林笑了起来,笑得很苦涩。
“既然这样,我们可以继续合作了?我会帮你洗脱罪名的。这件事情里,唯一的受害人只有那个自作自受的何萱。哦,对了,也不能让你白白辛苦,这张卡里有十万块,你拿着吧。你得到钱,何萱的丈夫可以顺利离婚,而我的节目也将引起轰动。”她伸出手,对陈建林微笑。
陈建林最后向办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不屑村撇了撇嘴,将外套口袋中的手机拿出来,小心翼翼地关上了手机内置的录音机。一个完美的计划已经在他心中渐渐成型。
7.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当中,他同何萱以及王编导两面交涉。而后他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给何萱打了一通电话,让她在家里什么都别说,然后约她到一家小巷的咖啡厅见面。
何萱以为陈建林还爱着她,并且给他钱,他就会无条件地接受这一切。王编导以为给他钱再帮他洗脱罪名,他就会心甘情愿地按她的安排走。她们都在利用他,因为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是她们都错了。
陈建林将这一周和女编导的交涉电话剪辑成了一份录音带交给何萱,并认认真真地和她分析了利弊,以及此时此刻她因王编导而将一无所有的形势。她听完之后果然成了一只愤怒的母狮子,凭陈建林这么多年对她的了解,何萱是个非常容易冲动的人。她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因为一点捕风捉影的话而出手伤人,被记了大过,这次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
在将王编导的电话给了何萱之后陈建林离开了咖啡厅。老实说,逃亡的滋味不好受,不过他还是耐心地等待了一段时间,当他看到新闻上隐晦地报道C市发生了一场恶性凶杀案,嫌疑人何某因为私人恩怨在闹市区刺死了W女士时,陈建林满意地笑了。
洗了个澡,陈建林带着由王编导策划,而何萱转交给他的U盘来到了警察局。陈建林将所有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警察,但隐瞒了把王编导给他银行卡,以及他去找何萱的坦白王编导的事。一千句真话里夹着一句假话,不会有任何破绽。
经过调查,一个月后陈建林被无罪释放。离开派出所之后,他去何萱的家看了一下,她的家房门紧锁,只有楼下健身区的大妈们还在讨论着当初何萱刺死人的新闻。
迎着明媚的阳光,陈建林找到之前藏好的银行卡,一路笑着离去。两个月赚十万块,这件事似乎很值得。
创作谈:最近看了一些记者被爆出写虚假报道的新闻,加上那些被拉下马的大V,于是跟朋友一讨论就有了这篇《套中人》。希望大家喜欢,被肯定是一件超快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