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见初阳映薄雪
文/语笑嫣然
还记得吗？爱过几个伤心的人，听过几首动情的歌？握不住的青春，从指缝里漏下，转眼就散落在天涯。
一
你是最深刻的。
霍家阳。
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就像电视上的大明星一样闪闪发光。有了你，谢霆锋吴彦祖什么的都成了浮云。
你就是全世界!
我用尽我所能掏出的全部心思去暗恋你，像小粉丝一样追着你的背影跑，后来由于自卑我不敢对你表白，失去了你的消息，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我们会以这样特别的方式重逢。
我羞愧得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你高贵的笑容瞬间温暖了我，你说，没关系的，今晚你就假装是我的女伴吧!
我激动得泪流满面，可是，霍家阳，我这样不会失礼于你吗？我穿的是从淘宝买的仿货，戴的都是玻璃制品，就连手袋都是跟同学借来的。我只是想混进酒店里，来看看这场慈善拍卖会，因为一会儿他们将要拍卖的东西，有我仰慕了很久的一款钻石项链，我好想看看真实的它到底有多么璀璨耀眼。
可是我既然看见了你，钻石项链也就不重要了。刚才酒店的工作人员要求我出示请柬，我拿不出来差点没被他们轰出去，幸亏你从天而降解救了我。你说我们真是好久不见了啊黎晓雪。
我说我不叫晓雪，叫映雪。黎映雪。
我心里悄悄地就荒了一片。
你仍是那个家世显赫的富家公子，五年不见，出落得越加俊俏挺拔。而我已经不再是地产大亨黎翁的千金，你连我的名字都记错了。五年前别墅的那场大火，烧光了我家所有值钱的东西，后来我老爸生意失败，在我们还没有来得及重新买一幢豪华的别墅，过回以前阔绰拉风的生活的时候，我们就搬进了爷爷留在旧街上的老宅。
想起伤心事，我的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我咬着牙忍着，却被你看穿。你问要不要陪你出去透透气？我摇头说我想跟你跳一支舞。你的手扶上我的腰，我仿佛圆了从十六岁积蓄到现在卑微的梦想。
你问我是否还在读书，我点头，说我在艺校学绘画。我说，宋明初也在，他跟我同班。你轻轻地哦了一声，他啊？你忘了他吗？那次如果不是你跟他在厨房里打架，也不会撞翻酒桶，酒如果不洒在燃气具上，我家也不会失火。那次本来是我们的初中毕业聚会，我邀请了全班的同学参加，好端端的热闹欢喜，却变成了惊恐悲伤。
你问：你还在怪我吗？
我一愣，抬头看见你亮若星辰的眸子。摇头。是意外来的，你也不想。况且当时是宋明初先找你的麻烦，是他先动手。言下之意是我还记恨宋明初，但我不记恨你。因为我喜欢你，你在我的生命里，就可以得到不一样的待遇。
二
那天夜里我躺在床上给你发短信，天气很热，风扇呼呼地吹，也吹不散我心里面的激动狂热。我们说初中学校里那些奇奇怪怪的老师，说同学们之间的趣事，说到这五年各自的生活，说着说着，天都亮了。
我精神恍惚地去教室上课，一进门就看到宋明初坐在窗口画画。他看看我，我看看他，我们早已经习惯了把彼此当成陌路人。若你是阳光，他就是暗夜。又黑又冷的夜。
可是五年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五年前，六年前，七年前，那时候的他，坐在我旁边，常常借作业本给我抄，上课我睡觉他给我放哨，我答不上老师的问题他就偷偷给我看答案，我迟到，他还帮我编借口搪塞纪检委员。我只要勾勾手指头，说宋明初我渴了，他就会去给我买一支蒙牛雪糕。
全班的人都说，宋明初喜欢我。
他是真的喜欢我。初三那年他还给我写了一封情书。连上标点一共就六个字：映雪，我喜欢你!
我盯着那封情书看了好久，看得眼花，仿佛觉得那上面写的是：家阳，我喜欢你!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向他学习，也对你表白心迹呢？但我犹犹豫豫拖拖拉拉，拖到我们黎家家业衰败，忽然就没有勇气了。
宋明初自从被我拒绝，就对我敬而远之。我想他一定是由爱我变成了恨我。我在别墅开毕业晚会的那天他也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大家围着他起哄，说你是不是想刺激一下我们映雪啊？
我拉大了嗓门说关我屁事啊，每一个音都拖得很长。后来你们打架导致意外失火，你指着他的鼻子说这个人发酒疯，乱打人。他一言不发地恨着你，漂亮女孩在他的背后哭得梨花带雨。
他的脸一沉手一拂，说，哭什么哭!有什么好哭的!
他的眼神又冷又狠，一点抱歉的意思都没有。我啪地甩了一个耳光过去。自那以后，我们之间连虚假的客套都没有了，只剩冷漠，甚至是敌意。
那天我穿的是一条很长的波西米亚裙，画到一半想要起身休息的时候，忽然听见哗啦一声响。
立刻就有人惊呼，哇!大腿!
哇!豹纹! 我扭头一看——宋明初的画架压着我的裙边我竟然毫不察觉，一站起身，裙子就被撕出一道大口子。我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捂着裙子坐下来，恨得牙痒痒。宋明初的声音飘过来，对不起。
我瞪他，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想到第二天宋明初就买了一条新裙子说要赔给我，我吹胡子瞪眼说本小姐不需要你的施舍，你是不是觉得我连一条裙子都买不起了啊？有钱了不起啊？宋明初说，你要就收，不要就算了。
哼，没见过道歉还那么理直气壮的人。
正说着，啪啪两声汽车喇叭打断了我，抬头一看，就见你那张明媚的笑脸在窗口挂着，喂，映雪，现在有时间吗？
当然有!我得意扬扬地冲你挥手，宋明初却喊住我，黎映雪!
怎么？
他好像有话要对我讲，但又好像开不了口，就只是皱着眉头，看看我，又看看你，最后转身离开。
后来我跟你讲起裙子被压坏的事情，你听得捧腹大笑，说真可惜我没有跟你同班。我红着脸说你就别取笑我了。你说吃完饭陪你去买一条新的吧？我说我没钱。你说没关系，我送给你。
哇，原来有钱真的很了不起。不过，最了不起的还是你。
三
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个有星有月的夜晚，你陪我漫步在校园里。我穿着你送我的新裙子，裙摆翻飞，像一朵开在风里的花。你说，这裙子是为你而存在的。我从你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清晰的倒影，每一个表情都那么小心翼翼。
你问我，下次还能约你吃饭吗？
你就像一个乖巧的学生，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这个小老师，等待一声赞扬。我娇羞地点头，可以。
其实早就心花怒放。
我舍不得脱下那条美丽的裙子，第二天穿着它去上课，还特意衬上了我最喜欢的一条项链。眼尖的女生一眼就认出来，大叫着说这可是某某名牌的限量版啊。我被她们羡慕的眼神捧上了天，她们说那这条项链一定也价值不菲。我说当然，这可是纯铂金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过得意忘形，下午放学的时候伸手往脖子上一摸，咦，项链呢?我慌忙折回教室去找，宋明初正在收捡画板。
你找什么呢？他问。
项链。我说，我的项链不见了。
他看了看我，没吭声。我说你不是在幸灾乐祸吧?他说我没有那么无聊。说着背着画板就走了。
我找遍了整间教室，最后还是没有找到项链。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学楼，忽然看到草坪上有人揪着宋明初的衣领，挥手就是一拳。我暗自大呼过瘾，宋明初那张讨厌的脸，我早就想揍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