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个豪华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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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Q店里,表姐点了满满一桌的东西,肉类,蔬菜,玉米棒,我们烤得不亦乐乎,两个男生吃得嘴角都是酱汁渍。
“还是这里的东西好吃。”元卫一抹嘴,满足地说:“比那些快餐店的汉堡薯条好吃多了!”
我叉起一个玉米棒:“我觉得KFC里的奶油玉米棒也很好吃啊。”
“是啊,再说BBQ也和快餐差不多,就是自己动手嘛。”表姐笑着喝了一口啤酒。
元卫撇撇嘴,开始烤一片牛肉里脊。
吃得差不多时,表姐去收银台付账,我看着苏觉和元卫,他们蹭了人家那么多蛋糕,却压根没有哪怕AA的意思,苏觉就算了,可是元卫呢?
我站起身,拿出自己扁扁的钱包走到表姐身后,她笑着对我说:“MM别客气了,说好是我请大家的。再说东西又不贵。”
“那,那下次我去JJ的店里买蛋糕吧。”我不好意思地说。
表姐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将我的小钱包塞回我的衣兜里:“MM真是可爱啊。”
真是一个让人没法不产生好感的女孩啊,我看着她,如果几年后我进入大学,能有这样的神采,一定会对自己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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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卫忽然又想恢复星期三下午与我在一起的习惯,上午最后一节课时传了个小纸条给我——“下午没课,看场电影吧?”
“不去蛋糕店吗?”我回了他的纸条,我倒是很想再去看看“漂亮表姐”。
又一张纸条通过同桌的手传到我这里——“蛋糕那么甜,都有些吃腻了”。末尾还画了一个恶心地伸出舌头的小人脑袋。
我看了元卫一眼,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想了一下,在小人脑袋后写道——“不去,我要在家看书,快考试了。”
元卫看了纸条,耸耸肩,冲我无声地说了句唇语:“你还真是一个书呆子。”
于是这天下午,我第二次单独去了精品蛋糕店。表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一如既往地对我笑道:“欢迎光临。”
“JJ,为什么这里的蛋糕都这么贵呢?”我不好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问她是不是让元卫吃了闭门羹什么的。
表姐一笑:“是啊,我刚开始在这里打工的时候也觉得价格偏高呢,但是看到糕点师傅制作的过程后,想法就有些转变了。”
“这家店每天早上9点开门,但是糕点师傅不到六点就到了,一丝不苟地准备原材料,小心翼翼地掐准时间烘焙,再发挥自己的珍贵想象力装饰每一个与众不同的蛋糕。每一步都投入自己全部的注意力,精益求精。每次我吃着店里的蛋糕,都会有一股敬意呢。”
“有这么夸张吗?”我有些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甚至觉得这是不是表姐在做广告。
表姐收起笑意:“一点也不夸张。打个MM能理解的比方吧。我每次收工的时候,都会带一块蛋糕回学校。在准备大学英语六级考试的晚上,苦读到深夜,觉得累得不行的时候,就会吃一口蛋糕。糕点师傅全神贯注的步骤就会让我想到,自己的单词量,语法熟练程度,听力的提高,就像制作糕点一样啊,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完美的成品后面,绝对是辛勤的汗水。”
我看着表姐,今天的她似乎不止是漂亮。
“明明能做出这么精美的蛋糕。却因为懒惰或是气馁,最后亲手烤出的是很一般的东西,会不会对自己很不满意,认为自己有些不像话呢?”表姐指着玻璃柜台,“每一年,咱们都在烘焙自己的人生蛋糕,最后的成品怎么样,最重要的,是看自己哦。”
我怔怔地望着她,这里好像忽然变成了魔法蛋糕店,表姐好像美丽的仙女一样,对我说着一些无意间真正触动心灵的话。
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本来目的是探听元卫心情变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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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我还是知道了原因。
苏觉告诉我,元卫在瞒住我拉着他去大学城找“漂亮表姐”时,看到她和一个男孩手拉着手笑得美如春花的样子。
“别对元卫说啊,他让我保密的。不过我觉得即使我不说,你迟早也会知道的。”苏觉有些歉意地对我说,“我不知道元卫那么喜欢我表姐,真的,我从来没想过,他不是和你挺要好嘛。”
我笑了笑,本来么,大概自始至终人家都是把元卫当自己表弟的普通朋友来看,是他一个人在那里瞎激动。
况且,那个奇妙的魔法下午之后,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和以前不一样了。
元卫对我的热情让同桌又惊讶地问我:“他最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这么粘你啊?”
“没有的事!什么粘不粘的,说话好恶心啊。”我笑着打了同桌一下。
元卫是清醒了,那又怎样呢?我心想。反正我不像以前那么心神不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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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前的最后一个星期三下午,我和元卫去KFC里复习功课。
站在点餐的柜台前,元卫一边跟收银小姐点东西,一边习惯性地朝我伸出右手——那是AA制的意思。
我忽然觉得,一对AA制的学生情侣,在别人眼里,和普通的男生女生有什么分别?
“算了,这次我请客吧。”我拿出钱包轻轻拍掉他伸到我面前的手,我想学一下“漂亮表姐”。
元卫看了我一眼,竟然没反对,竟然接着说道:“那好,我先去占个靠窗的桌子,光线好一些。”
端着盛有大杯可乐和大包薯条的托盘,我一步一步朝元卫走近,却感觉离这个男孩越来越远。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在快餐店里吃东西。
K
假期开始,我和元卫分开。
面对苏觉好奇的询问,元卫的答复是——“我跟她本来就不对脾气,她一说分开,我立刻有了解放的感觉。男生嘛,怎么也要把分手的话留给女生来讲。”
事实自然不是这么平静,元卫当时的气极败坏,对于一个16岁的男生来说,实在是胡闹得太孩子气,太不好看了。不过,那糟糕的一天到底已经结束了。
我拿着爸爸刚给的零用钱来到精品蛋糕店,对“漂亮表姐”说:“我要一个豪华蛋糕!”
就是那种形状圆圆,装饰图案精美完整的整块蛋糕,上面凝聚了糕点师傅所有的心思与功夫。
“不知道钱够不够。”我打开自己的钱包。
表姐笑着从里面抽出一张一百块的钞票:“足够了,我收你的是员工内部价格。”
表姐小心地把我要的豪华蛋糕包装好后,又给我装了两块其他口味的小蛋糕:“你第一次来的时候,我记得好像看这种的时间最长——这是口味最清淡的。”
“那次来的时候,因为JJ,我和元卫闹别扭。”我不想隐瞒,索性坦然说出来,又好奇地问道:“每天来这里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会记得我呢?”
“那么多的顾客,却只有你是一脸掩饰不住的小愤怒盯着我呢!”表姐笑眯眯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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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表姐下班后,请我去喝珍珠奶茶。
“JJ,我和元卫OVER了。”
“是吗?”
“嗯,这块人生蛋糕我做得比较失败,大概一开始选料就没认真,又不懂得烘焙,装饰起来也马马虎虎吧。”我喝着甜甜的奶茶,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
“明明,你真不简单,很多男孩子都做不到这一点呢,对曾经的恋人不说抱怨的话。”
“不过一块失败的蛋糕不代表其他的蛋糕也难吃。我知道自己正在做的其他蛋糕一定会很棒的!比如学习,比如和闺蜜之间越来越好的友情,还有自己喜欢的漫画创作……”我笑着指了指包装着豪华蛋糕的漂亮纸盒:“我一定努力做到像它一样。”
表姐举起奶茶的塑料杯子与我的碰杯:“等到做好的那天,JJ请你喝真正的香槟,用真正的高脚杯碰出清脆的声音。”
这个假期,我失去了我曾拥有的:越来越不是滋味儿的恋情,别扭又小家子气的男朋友。
这个假期,我得到了别的东西:让人感觉幸福又励志的豪华蛋糕,还有对成为一个成熟女孩的憧憬。
等到自己18岁了,能够喝真正香槟的那天,我一定烘焙出了自己的豪华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