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曼殊沙华
是C案。妮妮可以直接把那个Prada包包送给我了。
第12条马路,我站在无人的街角四处张望顺便摘下了戒指,果然看到了我的目标。我上下打量她,那的确是一个和地狱非常相配的孩子。
何媛媛的整颖头像是和全世界有仇般的鲜艳,她染成了红色黄色紫色,而且还烫了波浪式的卷发,啧啧,很引人注目。鲜血红的指甲,手指戴着夸张的银色大戒指,穿着超级短的黑裙,黑皮上衣(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假货)。里面一件写着:Stay awayfrom me的T恤衫,脖子上挂着十字架(有骷髅头的那种)。站在街头嚼着口香糖。
我一向对朋克妹毫无好感,我是个非常注重时尚和外表的女人。一直对她们这种“我和世界有仇。因此你们应该注意我”的衣着态度有深深厌恶。但我承认这是我的偏见,所以在打扮的角度永远无法搞懂那些银属和皮夹下面隐藏了多复杂的灵魂。
“何媛媛……?”我冷冷地呼唤她。
女孩子猛然转身过来,瞪大眼睛看着我。不得不承认她有一双非常漂亮的大眼睛,幽深的如黑珍珠散发着迷人的光彩,当然,如果去掉那厚厚的眼线的话。
“你看得到我?!”她退后一步,警备地看着我。
“唔……”我从包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掉那厚厚的浓妆。
“你是谁?!”她大声问道:“为什么大家都看不见我?!喂……你做什么?喂……”不等她说,我立刻开始抹去那乱七八糟的妆。恶,好难看,我习惯随手美化身边的事物,怎能允许这种低俗的浓妆艳抹陪伴我一天?
“我是第12号亡灵,叫做叶堇”这不是挺好看的嘛?年轻才是最好的妆。
“亡灵?”她听的傻眼,忘了挣扎任凭我替她卸妆:“什么是亡灵?”
“嗯……你已经死了,死亡日期是在昨天凌晨两点三十五分……”我边说边把裙子替她拉长一点,皮带系在中间比较好看,这些挂在腰边的锁链就弄下来好了。十字架还是丢了吧。要不然冥王看了会大怒的,现在是夏天干吗穿着皮夹克,丢掉丢掉。还有这些头发上是些什么东西?
“我……死了?!”她呆呆地回头看着我:“我死了?”
“嗯……你死于车祸。现在会在这里是因为有未完成或者放不下的事情,我要帮你完成它。然后离开这个世界。”现在看起来好多了。这丫头还挺可爱的嘛。
“我死了?”何媛媛傻傻地望着天空。忽然大叫一声:“那是什么?!”她指着从大厦旁边飞过去的白色影子。
“呃?那是……天使……”我慢条斯理地说道:“就是一种长着翅膀,头上有光圈,可以飞来飞去,为上帝做事情的……东西。”我实在对他们没多少好感,每次看到天使都会觉得自己脏得不得了。好像不应该存在于天地之间的,谁会喜欢一直被人提醒自己身上的黑暗呢?
“我知道什么是天使!”何媛媛语无伦次:“为……为什么……为……?”
“为什么你看得到他们?”我打了个哈欠:“我不是说过了嘛……因为你已经死啦……”
“噢……”过了半天她才这样回答我。“……我怎么不记得我什么时候死的?”
我的脸顿时暗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喃喃咒骂道:“靠……C型失忆案!”妮妮你这个阴魂不散的东西。
我坐在街边拿着手机上网在冥府的系统查何媛媛的资料,身后有点恍惚痴呆的女孩子刚发现她可以穿越人体,正拿一个个走过的路人做实验玩呢。
“可恶……”真想把手机砸在地上然后踹上几脚。
由于昨天的车祸,整个资料系统拥挤不堪。我盯着那几个“系统正忙碌,请稍候重试”的字很想狂打妮妮一顿。
“冥府里真的有孟婆汤吗?”何媛媛在我身边坐下来问:“孟婆长的什么样子啊?”
“不知道,我很久没下去了,听说她转世了。”重开手机再试试看好了。
“哦……”她摆动着脚想了一下:“那谁在管忘川河啊?”
“用机器啊……投冥币进去就可以拿到一罐孟婆汤了,还可以选择你喜欢的口味的。葡萄味的比较好喝。草莓味的喝起来像西红柿,很恶心。”
“你……你是说……用投币式的自动机器来……卖孟婆汤?”何媛媛的嘴巴张得特大。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唔……”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方便多了。”
然后我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起来,开工……”
“去哪里?”她疑惑地看着我:“为什么一定要完成未结束的心愿呢?不能留在世间吗?”
“如果有这么简单,哪会有‘引者’这个工作啊。冥府最近人越来越多了,房地产涨得多贵你知道么?”我拿出镜子开始补妆:“徘徊在这世界上的灵魂,都会在不经意时发散出怨恨和身上凝聚的恶意灵气陷害人类。在世间徘徊久了,会吸收地上的负面能量,聚集过多会变成了鬼并且被冥府的巡回士兵抓起来。到地狱永受惩罚,不得超生。”
“那又怎样?谁会怕那些惩罚啊?”她倔强地撇过脸。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顿了顿:“可是我记不起有什么没完成的事情啊……”
“这个嘛……”我脑筋一转,神秘地笑了起来:“如果你早就知道自己死亡的日期。你会做什么?”
“宁蓝高中?”我踏进校园的时候,看着头上金光闪闪的拱门问道。
“你认识?”她有点惊讶地问道。
“全国只有两所高中有这种拱门。西城的海蓝和东城的宁蓝。”我淡淡说道:“生前看过介绍。”
何媛媛点了点头,安静地走了进去。
放眼望去。青翠的草坪如地毯一样包围了整个校园。白色的建筑物发散出宁静安详的气息,几只鸽子在教室的窗上拍打着翅膀。年轻的女老师捧着课本在教室里来回走着。有些学生在专注地看书。有些在互相嬉闹。
怎么都不会想到何媛媛是在这种环境中读书的。抬眼悄悄看着她还有浓妆痕迹的面容,我可以想象她和这种地方有多格格不入,或者,有多痛苦。
十六岁,每一个女孩子都倾城倾国。
而何媛媛未曾开始,就已经结束。
我们走上了二楼,然后进入了左边第三间教室。
在中间第三排有一个空座位,桌子已经被何媛媛的同桌放满了书籍。
教室里感应不到一丝伤感或者哀痛的气氛,只有死气沉沉的读书空气回荡着。阳光静静地洒在何媛媛的桌子上,竟已经可以看到一层薄薄的灰。
“你有什么事情要在这里完成?”我转身问何媛媛,却看到她只是看着一个女孩子。
一个相当美丽的女生,长长的头发乌黑亮丽,衬托着洁白的瓜子脸,美而静,静而媚。
我歪歪头再向那个女孩子看看,却吓了一跳。
在那张几乎是精致无瑕的脸上,从额头到左眼有一条张牙舞爪的深深疤痕。仿佛刚刚结疤。依然有着凝固的血爬满了半个额头。
“她怎么了?”那道疤痕粗大恶心,不知道她如何面对其他学生和老师异样的限光。
“上个礼拜我把她的头撞到了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