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回的暗杀演出
文/柳微襄
1
上海三月的初春，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间隙洒落在校园里。
于微背着松垮垮的书包走进食堂，脸色苍白憔悴。恍惚之中，一不留神就和对面奔跑而来的人撞了一个大满怀，她倒退了几步，摸着头上渐渐突起的包慢慢抬起头继而皱眉。
“啊？于微，是你啊！太不好意思了。”一头凌乱卷发的女孩尴尬地向她道歉。
“没事，就是吓了我一跳。”
“那不如我请你吃早饭吧，校花可否赏脸？”
于微嘟起小嘴说：“怎么说话呢？不过吃饭当然没问题喽！”
两个女孩子有说有笑地走进食堂，俩人高挑的身材出众的脸庞立即吸引了旁人无数注视。
很快，田歆端着牛奶和三明治坐到了于微对面，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后喝下一口牛奶。
于微望望她，笑了，“田歆，昨晚没睡觉吧？”
她吃了一惊，“啊？你怎么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了，我不仅知道你没睡觉，还知道昨晚你面对着电脑打了一夜的字。还有，如果我没猜错，在清早的时候你用蓝黑色的钢笔写过字，不过写到一半的时候钢笔突然没墨水了，所以你又更换了碳黑色笔水。”说到这里她拿起牛奶吸了一口，“而且，昨晚你吃过巧克力，不出所料，应该是榛仁巧克力。”
田歆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我的天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昨晚为了不让睡神影响到你的打字速度，你喝了咖啡提神，最后还忍不住吸了香烟。”她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七点三十分整。“嗯，这样看来，你清晨离开宿舍的时间应该在七点十分到二十分之间。我确定你清早没有刷牙洗漱，不过你吃了一条口香糖。而且你也没有换新衣服，穿的是昨天的，连内衣也是。”
“于微，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她捂住嘴巴，“难道你在我的宿舍里安装了监视器？”
“哈哈……监视器？那是高科技的东西，人的思维抵得上成千上万的科技哟！”
“啊？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快说说，快点儿快点儿。”她显然有些耐不住好奇了，两眼闪闪发光。
“这很简单嘛，你低头看看你的线衣袖子，哦，我是指在你的手腕部位向上三十厘米左右的位置，那里布满了起球的绒线毛，刚才你坐在这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它们了。可是昨天晚自习我见到你的时候，这件衣服还很干净，没有一点绒线球，今天它们却突然密密麻麻地出现在了你的袖子上，而且还只出现在靠近你手腕以上的位置，这个地方只有坐在电脑前打字时才会经常性地和桌面接触到，因为我们打字都是需要这两点位置来支撑的！所以时间长了，摩擦力也逐渐增大，才会出现这种绒毛球。你瞧瞧，如果不是你整夜坐在电脑前打字，这些现象会出现吗？”
田歆惊呆地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至于蓝黑色钢笔，从你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就可以看出来。这两个部位是平常人普遍握笔的位置，你的食指和无名指上有蓝黑色钢笔水的浅印迹，由此它可以说明两点：第一，你握着一支蓝黑色钢笔在写字；第二，这支蓝黑色的钢笔没有故障。为什么说它没有故障呢？因为如果有故障，依照你手指上已经有的明显印痕，你自然就不会用它写了这么久的字。不过我刚才又说过，这支钢笔在你写到一半时突然没有墨水了，所以你更换了碳黑色墨水。”
“对，你刚才是这样说过，这又怎么解释？”
于微可爱地一笑，“偏不告诉你！这是秘密！”
“你知道我是急性子啊，快点儿说吧，透露一点儿好不好啊？”
“好吧，只透露给你线索，以后自己去琢磨吧！”她又吃了一口三明治说，“线索就是你的右手、嘴巴、头发、气味和穿着。”
“哈哈，你开什么玩笑，这些能表明什么？我可不是三岁小孩子。”田歆说。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是事实啊！”她调皮地眨眨眼睛。
田歆一头雾水地伸出双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和头发，闻闻身上的味道，又低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只有她的心里最明白，于微说的千真万确！
“可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中途更换了碳黑色墨水的？
又是如何知道我喝了咖啡吃了巧克力又抽了香烟呢？
甚至连我清早没有刷牙洗漱和几点几时出门也知道？！
最重要的是还知道我没有更换内衣！
她自言自语地在心里说，眼睛不时瞄向对面的于微。
“好啦，你不要再看我了！小心再看我就把你喝掉！”于微学着广告上的童音说，“快要上课了，你这节是什么课？”
“军事理论啊，你呢？”
于微一笑，“巧了，我们一节课。”
田歆可没有笑，她还沉浸在于微的推理旋涡中不能自拔。
她望着已经起身的于微，脑中不禁打了一个问号：难道眼前这个有着“逻辑公主”美称的她，真的可以无所不能？
2
田歆走进教室刚刚坐下，立马拿出了包里的镜子，“微微，我的形象好邋遢啊，脸上的油光都能榨出花生油了。”
“哎，你去洗洗脸吧。”
田歆扔下手中的镜子，“好主意，我早上还没洗脸呢！”
于微笑笑，顺手拿出了课本。这时瞿晴走进来坐在了她的前面，她的脸色异常苍白，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于微正在考虑是否应该关心一下她，可是瞿晴苍白的脸衬着黑色无光的瞳孔，正在目视着她。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呃？你说吧。”
她盯着于微，“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漂亮的女生？”
“我觉得，男生还是更喜欢有气质的女生吧。”
“气质就是一摊狗屎！”她恶狠狠地说。
天哪，这句粗俗无理的话是文静内向的瞿晴说的吗？ 于微心里大惊。
“你，你没事吧？”于微只好又问了一遍。
“没事，我好得很。”她猛地回过了头。
于微诧异地看着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洗过脸的田歆湿淋淋地跑回了座位，她看到瞿晴后便用哑语问于微，“怎么了？”
于微却摆摆手。
下课后田歆紧张兮兮地问她，“瞿晴刚才找你干什么？”
于微皱着眉头将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田歆听后很激动，“你不会就是现在和陈景谈恋爱的那个女生吧？”
于微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我和陈景谈恋爱？”突然，她体会到田歆话中的意思，“不对啊，瞿晴不就是陈景的女朋友吗？”
“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昨晚陈景和瞿晴吵架，简直就是两座火山同时爆发啊。我们宿舍在三楼都能听到陈景说她不懂得谅解，不懂得心疼他之类的话。”
于微插问了一句：“是不是还说她没有气质？”
“对对对！还说瞿晴没有女生气质。”
“后来呢？”
田歆咳嗽一声，“后来我听到瞿晴吼陈景快点儿和那个狐狸精滚吧。对了，还有一句特狠的话，好像是什么不得好报……”
“还有这种事？”
“对啊，千真万确，很多人都听到了。”
“怪不得她的脸色那么差，原来是陈景有了新欢，她失恋了。”
田歆挽着她的胳膊朝门外走，“唉，感情本来就是一场战争，输赢各一方。”
3
她们刚刚走出教室，同时大惊失色。
瞿晴一个耳光狠狠地扇向了陈景，他的脸顿时火红。
“天哪，他们怎么又碰面了。”田歆说。
陈景牵着他身后女生的手，“瞿晴，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你说我无理取闹？就为了这个叫印晓雪的狐狸精？”
陈景看着她冷笑一声，“随你怎么想，总之以后你不要再自作多情。”说完，扬长而去。
田歆犹豫许久还是走上前，“别哭了，为花花公子伤心流泪不值得。”
“既然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幸福。”这些字在瞿晴的嘴里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