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
文/静 石
挖哇吧
故事的构思源于一个近似诡异的夜晚,从我独自走在一条幽暗的小巷,看见了一个奇怪的男人而开始的。
记忆犹新,当我注视着他的存在的角落时,男人忽然唱起了歌。声音低沉,缥缈而又性感。就这样,在这个凉爽的夏夜里,略带着湿气的风拂过树梢,融合着苍凉的歌声,恍惚而又奇特。一瞬间,我神灵附体,一连串名词涌入脑海:时间,空间,树叶理论,自然定理,能量守衡,净化,静止,穿越……还有一个如同黑夜一般,存在于虚无的男人。
交错的时间感和错乱成圈的问题,形成了这样的一个故事——在一个奇特的地方,存在着一个“时间缺口”。两个男人不小心走了进来,从而回到了过去。他们在这里遇到了存在于“过去时间段的自己”和不得不面对消失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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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最后一班K6路公交车缓慢驶来时,丁丁正在街角一处闪烁着五彩灯光的烧烤摊和几个朋友吹牛。周围嘈杂的声音冲撞着这个本该属于平静的夜晚,人们陆续地从办公楼中鱼贯而出,闲散地伸着懒腰,从嘴里吐出一道道淡淡的紫色烟雾。
“够了,丁丁,我很难想象把一整串鱿鱼从我嘴里喷出来的情景。”一位同事接受不了丁丁那充溢的想象力,“吹牛不是一个哲学问题,更不是一个事实。”
丁丁没有理会同事的刁难,他转过身子笑眯眯地问正在喝可乐的年轻女子:“你觉得呢,Kally?”
“我不知道。”她笑了笑,眼神充满羡慕地看着丁丁,“你知道的可真多。”年轻的女生是一个刚刚脱离美好校园的幻想家。从某一方面来看,丁丁很想把培养中心点放在她的身上。
当然,这也是因为她美丽的脸庞。
一旁几个正在吃着油腻烧烤的年轻男性厌恶地看着这一对充满求知欲望的男女,特别是大发言论的丁丁——因为他总是能够不自觉地吸引着女子的注意力。
“世界是充满未知的,我们观察着其他弱小的物种,充满爱,充满残忍,充满兴趣或者充满血腥地观察着它们。我们会在小白鼠身上做着各种实验,让它们不自然地在不平静的状态中发展。”
“比如说是肢解它们?”少女胆怯地提问道。
“或者让它们走迷宫。总之是没有顺其自然地生存。”丁丁严肃地说道。
男人们听见他们的对话,嘴里的烤肉始终没有吞咽下去。
“但我总是在想,”丁丁顺手搂住了少女的肩头,他一只手引导着她的目光向昏暗的毫无星光的天空望去,“其实,我们也是一种被观察的生物。”
少女抬头向着丁丁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架波音飞机在几千米的高空中闪烁着微弱的灯光,“我从来没有这样去思考过。”
“很多人都没有这样去想过。”丁丁微笑着说道,“也许我们应该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去聊聊更多有趣的话题。”
在年轻的少女还没来得及开口答复的同时,丁丁的男性同事们就已经开始起哄,并且毫不掩饰地做出鄙夷的神情。少女脸色绯红,也许是彩灯的作用,让她显得更为羞涩。
丁丁举起手腕看了一下表,时间为9点20分,末班车应该早早地停在车站等候。可是车子还是不来,丁丁可不愿意多花十倍的价钱去拦一辆出租车。
“别再等了。最后一班车已经在你吹牛的时候开走了。”一位同事幸灾乐祸地用“善意”的口吻告诉他。
丁丁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那个泛着食物香气的烧烤摊位,留下那个少女和一群他叫不全名字的男性。他暗暗发誓一定要购买一辆小排气量的交通工具,为了丢下他离去的公交车,也为了许多愿意跟他聊聊的年轻女子。
丁丁漫步走出闹市区,转向一条幽暗的小路。夜已经很深了,四周高耸的楼房上零星地撒下几点灯火,夜风轻柔地拂过道路两边种植的梧桐树,沙沙作响。这是一条回家的近路,每当丁丁赶不上最后一班公车的时候,他就会选择这条安静漫长的街道。路灯依旧昏暗,造成一种视觉上的错误感,看不清尽头,也没有退路,仿佛陷入了一条永无止境的断层空间,分不清楚方向。
丁丁却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感。他总是想象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一些常人所意料不到的事情,比如看见UFO,与ET握手,未知生物向他袭击,宇宙射线改变他体质等等。他讨厌与他相处的那帮同事,讨厌他们对他的不信任与无知感,讨厌充满无奈的社会现实改变了他们儿时丰富的想象力。但是丁丁没有资格去改变他们,也没有资格让他们信任——因为他也是个普通人,一个与他们一样在中产阶级手下打工的普通年轻人。
“唉。”丁丁吹着口哨,慢慢消失在前方深深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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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跃看了下时针指向11的落地式老款钟表,把准备好的装备一件一件塞进口袋中,这包括了一把匕首,一把腰刀,一支自制火药手枪,两个自制火药炸弹,一小瓶安眠药粉,几枚精致的棱形飞镖和一副崭新的扑克牌。准备完毕后,他又从窗台上的瓶子里倒了点啫喱水,把自己的头发全部向后抹去。最后,他满意地向镜子里的男子伸了下大拇指,穿上衣架上的黑色风衣,推门而去。
他顺着墙角轻盈地奔跑,一边拿出了一张手绘地图借着路灯仔细查看。这是一片小区的划分图,背面有几行用潦草的字体写上的大段大段的总结。根据白天刘跃伪装送水工所调查的信息,在紧靠着居住区旁的商业区,有一条幽暗隐蔽的小路,防卫松懈,护栏低矮,行人稀少;在晚上11点30分,保安会进行一次整体的换班行动;几乎所有商场中的店面,每天的营业收入都会在第二天早上9点左右存入银行。只要混进商场,避过电子眼的监控,搞定并不复杂的保险柜,并在凌晨3点之前躲过保安巡逻就可以了。
这对刘跃这个成功的惯犯来讲,已经没有什么挑战性了。“黑桃A”这个神偷形象已经在本市人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银行盗窃案,到超市失窃案、公司抢劫案,再到博物馆文物偷盗案等等,警方不但派出了大量的警力调查,并且封锁了一切可疑路径,关押了一切可疑人员,但是最后除了一张黑桃A纸牌安静地遗落在现场外,一无所获。
刘跃对自己这个作案习惯感到很满意。市民在咒骂警察无能的同时,渐渐对这个神秘的小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高超的技术,神秘的作风,敢于挑战的精神,在这个崇拜英雄的社会中,刘跃不自觉地成了名人。
这已经不单单是为了钱财偷盗,而是为了一个男人的尊严。刘跃在看到报纸上对他的评论后,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刘跃躲在一辆SUV后边,低头数着秒针等待换班时间。在最后一名保安走出电子监控室出现在花园里的同时,刘跃飞速地从正门跑入居住区的树丛中,从腰间抽出那把火药枪,打下了头上的监控器。声音很大,火药压缩空气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小区里,几秒钟后,刘跃已经脱离声源所在的位置,迅速摸索着向那面后边就是小路的围墙潜去。
在刘跃看到那面红色的高墙以为一切顺利时,纵身跃向墙头。刚准备做自由落体,却发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让他迅速地蹲坐在墙边的路灯下,用灯光的阴影掩饰着自己的身形。
他看见了一个男人,神情古怪地朝自己的右侧方向望去。
刘跃没有行动。他看着这个相貌普通的男子,实在琢磨不透这个时间段在这条阴暗的小路上怎么可能有行人。他站在那里到底想干什么。警察?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全市的便衣都在他的脑子里装着,而且他的行踪不可能有人知道,更不可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刘跃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冷汗从额头上渗出,划过他黝黑的脸颊,留下一条闪亮的水迹。刘跃终于有点儿不耐烦了。这个男人像一尊雕像般已经站立了15分钟,并且目光一动不动地朝刘跃身后望去。难道是个疯子?刘跃又从腰间抽出了那把自制火药枪,以防不备。
两个男人就这样一明一暗地互相对视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刘跃焦急地不停盯着自己的手表,已经过去30分钟了。这个男人到底在看着什么?刘跃忽然有些好奇,他迅速地转过头去顺着那个男人的视线张望了一眼,除去深深的黑暗与晃动的树叶外,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