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
最天真的揣测,说过后就忘到了脑后,随着我们跟韩照越处越熟,大家渐渐又忘了那些传言,开始开他的玩笑。我们班女生一般不敢跟他动手动脚,但男生有时候也会上手。
有次我们拿他那诡异的发型开玩笑。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男生顺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没想到这一揉可不要紧,竟然把他的头发给揉下来了!
我们全都吓了一跳,揉他头发的那个男生更是跳开了一步。定下神来,我们才反应过来,韩照戴的是假发,而他本身没有头发。
我们都愣了,好像是一下子窥视了别人的重大秘密,既好奇又愧疚。
韩照也愣了一下,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假发,掸了掸。重新戴上,朝我们笑了笑,丝毫没有愤怒或是难过的表情:“你们可是揭开了我的伪装啊!”
我们不知道该怎么答话,韩照就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接着说:“既然你们都看见了,我就把实话都告诉你们。但请你们别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好吗,”我们在场的都连忙点头,指天发誓绝不对别人说出半个字。
韩照顿了下,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钱夹,又从钱夹里抽出了一张卡片,扔在我们面前。
我们连忙凑上去看,那是一张纯黑的卡片,同信用卡的大小差不多,卡片上深深浅浅地印着些花纹,似乎是个奇怪的徽章,在卡片的一角有个烫金的数字,上面写着“215”。
我们大眼瞪小眼地相互看着。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韩照把声音压得低了些:“这是一张身份识别卡,我是个国际刑警,编号215。”
我们沉默了大概一分钟,然后爆发出了能把天花板掀翻的笑声。
鬼才信!
我们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着一脸严肃的韩照,有个男生拍了拍韩照的肩膀:“哥们儿。你这玩笑可开大了!拿我们当三岁小孩子耍呢!”
的确,如果是在小学。韩照的话全班能有五分之四的人相信,可我们现在是高中生,并且是即将或已经成年的高中生,这种骗小孩的鬼话谁会相信。
韩照冷冷地扫了我们一圈,等我们的笑声逐渐平息下来,又缓缓张口:“笑够了?”
他的声音平平的。没什么感情色彩,表情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我们的笑容也不由得凝固了。
或许,这真的不是一个玩笑。
全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宁静。
韩照接着开口:“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或是在吹牛,我的确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我也不想证明。你们不是曾问过我为什么会从上海来到这里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我是来执行任务的。至于什么任务,抱歉我不方便透露,但是为了这个任务,我们已经准备了很久,也已有很多同事为此潜伏、甚至牺牲。”韩照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缓和自己的情绪,“我只是他们之中的一员,我现在要做的只是伪装,伪装成一名中学生。”
或许是受到他语气的感染,我们都沉默了。
韩照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假发:“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很奇怪?没办法,这也是伪装的一部分,这里不是武侠世界,我没有什么易容术。只能通过服装、发型的改变来伪装自己。”
“你们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我白天总是睡觉?”我感觉韩照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在我脸上一扫,我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因为我晚上总是需要执行任务,或是同总部汇报。”
“老师为什么不管我?潜伏在学校之前,我们自然已经同校方打好了招呼。”
韩照就这样,一点一点地解开了他身上所有的谜团。我们所有想到的疑问全都被他一一解释了。
我从大家的眼神中看出来,一半的人已经相信了韩照,但另一半还是将信将疑。
韩照似乎也看出了大家的怀疑,沉静地笑了笑:“我知道还是有很多人并不相信,但我说过,我并不需要你们相信。我还没有什么可以证明自己所说的话,如果非要什么作为证明的话……”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扣子,好多女生都吓得闭了眼,男生也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
当他把衬衫揭开时,我们才看到,韩照的胸口上有着三四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我想伤痕会是最好的勋章,也是最好的证明。证明我的刑警经历,证明我曾经的出生入死。”
这下。那些将信将疑的人里,也有十分之九的人相信韩照了。
到了最后,韩照环顾四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我们女生都保持了沉默,男生那边有人斗着胆子问了句:“你、你们国际刑警的工作不应该是严格保密的吗?你干吗要告诉我们你是个卧底?”
韩照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问:“我如果不说,你们对我的猜测还指不定会到什么时候,与其越弄越乱,到了最后不可收拾。还不如让我开诚布公,满足你们的好奇心。更重要的是……我信任你们,我相信你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所以。今天我说过的话,过去就过去了,你们就当做没听过,好吗?”
我们都点点头,这时又有人问:“那么。你到底是谁?你真的叫韩照吗?你真的18岁吗?”
韩照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这个,就真的是个秘密了,不过,有一点绝对真实可信的……”
我们连忙竖起耳朵来:“什么?”
韩照笑了:“性别。”
我们全班都笑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体会。一样东西。你开始并没有觉得它有什么特殊,但是当别人告诉你它有什么不一样或是长得像什么的时候,你会越看越觉得它不一样或是越看越觉得它长得像什么。
这话说起来有点绕嘴,但非常生动地说明了我们在知道韩照的真实身份后的心理。
自从韩照讲完那些话后,全班我敢确定的相信他的人数就有三分之二,几乎全班女生都相信了。
然后我们看韩照,就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个特工。
比如他走路贴着墙边。那是为了防止两面受敌:比如他走到尽头喜欢环顾四野,那是机警的象征;他不吃学校的东西,肯定是为了安全着想(虽然我们都觉得我们学校的东西味道差了点,但还是挺干净的):再比如他出学校就会戴上墨镜,这自然是一种必要的伪装;他考试考得好也不足为奇。让一个特工级的人物算高中数学题,就好像是让我们算一加一一样易如反掌;名车一定是组织上派下的专门保护他的,车上一定坐着保镖;包里的小刀手铐自然是防身必备的用具;打电话时的“报告”、“完毕”肯定是在汇报情况;他给我们讲的那些个悬疑案件……还用问吗,肯定是他真实经历的案例啊!更有甚者,有人在偷偷翻看韩照手机时发现,韩照手机的通讯录里根本没有人名,全都是编号,那一定是一份秘密名单!
……
总之,我们所有人都在韩照的怪异行为上找到了与特工相对应的相似点,并且以此作为理由,确信韩照是一名国际刑警。
那一阵,我们全班几乎都以自己是韩照的同学为荣,走在外面都是昂首挺胸的——哪个班里能出个特工啊!
我似乎比一般人更加坚信韩照是个特工。不光是因为他坐在我斜后面,更因为我有充分的、仅属于我自己的证据证明韩照的国际刑警身份。
那是三月底的一个晚上,我放学后又去上补习班,从补习班放学已经是晚上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