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章鱼保罗
音传来的具体位置，却发现并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人。人们依然保持着木讷的表情，所有的动作和声响都被拉长成大片大片的沉寂。
“你究竟是谁?想做什么?”我按捺出强烈的不安，高声问。
“你不远万里赶来刺杀我，反倒问起我是谁、我想干什么，岂不是很可笑?”
“什么?你说你是保罗?不可能!”
“大小姐，你会说四国外语，我说中文就不是保罗了?少见多怪了不是?你一定奇怪为什么看不见我吧，让我告诉你，你都能学会隔空取物的穿越精髓，我自然也可以。而且，我比你纯熟多了，因为送给你的那副隐形眼镜就是模拟的章鱼的视觉系统，神奇吧，章鱼眼里的世界比人类精彩多了……”
“什…什么?你说隐形眼镜是模拟章鱼的视觉?也就是说，你天生就掌握时空转换的秘诀?”
“否则呢?章鱼的生命周期也就几年，但这不代表我们活的时间短，是因为我们所处的维度里时间过得快。世界杯的结果我一早就知道了，你可以理解成，我都已经看过一遍了。”
“等等，那为什么你预测欧洲杯的赛事最后一场错了?”
“如果欧洲杯就全猜中，必然会导致世界杯预测的悬念不足。百分百的准确率要用在值得的地方。这不也是你的处世原则吗?早出名早挨刀，我不想死得太早，再说。鉴于欧洲杯我最后一场预测的错误，会有一批人在世界杯的最后一场押我依然不准。这样一来，受‘未来哥’误导的中国大财团就会更倾向于选他。”
“什么?你也是赌球的参与者?”
“参与者不太准确，应该叫谋划者。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保罗来自未来，你不难接受吧?”
“你是说，就连‘未来人’都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
“曼珠沙华不惜血本地派你谋杀我，不过是因为，你们的同盟是这场游戏的输家，损失了上亿欧元后，他们已经成了空亮。徒有虚名了。至于曼陀罗，有他自己的打算。”
“你说的话，我凭什么相信?”
“我能感知你的一切想法。其实你已经动摇了，甚至有些认可我的话了，不是吗?”
“你怎么证明?”
“我跟你作笔交易……”
十
“什么交易?”我对着空荡荡的水族箱喊话。
“你保证不杀我，我就带你去看你所好奇的内幕和真相。你一定会说，这只不过是在证明我所言不虚而已，那么，我再附加一条。救你的命。你是聪明人，最重视的永远是自己的安危，我知道你不敢拿性命开涮。既保了命，又满足了好奇心，二对一，你一点不亏。”
“我保证。”
水族箱里慢慢显出了章鱼保罗的形状，由模糊变清晰。恢复正常。
我正想趁机捏死它，它却嗖地绕上我的手腕，眼前斑斓的色彩形成旋涡，把我们吸入进去。
我看到了周诺，他若有所思地坐在沙发上，眉头紧皱。
对面的人虽是背影，却认得出是“曼陀罗”乔老板。
“老大，想通了吗?只要我一声令下。弟兄们就会把你打成筛子。与其死得这么难看，还不如喝了呢，你那不省油的女朋友，也好有个帮你报仇的理由。虽然，她这辈子都别想知道你是曼珠沙华。不过，她会惶惶不可终日地觉得，她和你的死脱不了干系。如果您不嫌弃，不如就把她交给我照顾，我正好缺个助手。”
“曼陀罗”微扬着头。猜得出又是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情。
“你想除掉保罗。何必借他人之手?我砸了产业，理当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不用你来送行。别以为你和欧洲的赌球财团合谋的事儿我不知道，我死后，你依然是同盟的灵魂人物，可观的数额也会转移到你的名下。但我相信。肖晴不会永远被蒙在鼓里，她早晚会认清!”
“那要看她的造化了。”他冷哼一声，“别担心，她不久就会去陪你的，解决掉保罗，她的利用价值就没了。虽然可惜了呢……喂，你的时间到了，还磨蹭什么?”
“曼陀罗，你迟早会遭报应!”周诺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曼陀罗”满意地转身。甩出一句：“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保罗的触腕加大力道捏紧了我。错叠的轴线和截面飞速转换。它迎着风喊：“你怎么哭了?”
我没吱声，反正什么都瞒不了它。
回到我选取的杀死保罗的那段时间。它示意我绕到水族馆的门口，乔老板定格在去往水旅馆的路上。他出现在这里的可能性只有一个，等到保罗被杀，以或明或暗的手段把我解决在遥远的德国。
保罗俏皮地弹了弹我的手腕：“怎么做，你自己选择。”
我掏出临行前乔老板塞给我的一粒迅速致死的秘制毒药，当初说的好听，身在他乡，防身用。你是自掘坟墓，休要怪我……估摸着药效已经发作得差不多。我松了一口气。
保罗说，他命该如此，你总算报了仇。
我点头：“回去吧，谢谢章鱼哥。”
一切归位。
保罗依然悠闲地在水底享用着它的美味，我隔着水族箱的玻璃敲敲，它似乎望了我一眼，知道我在向他道别。
相信不久就会爆出消息：某位赌球财团的幕后大鳄在前来参拜年度神兽章鱼哥的路上，因不明原因服毒自杀。
返航的途中，飞机穿过云层，恍觉穿越了时空。
那时，周诺还活着。
我会在他坐路边看球赛的时候递上三串鱿鱼须，心里想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后来，他死了。
我经历了前所未有的传奇历程，在原本要杀掉的章鱼哥的帮助下，替他报了仇。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可言说。
忘了问了：章鱼哥，作为神，您会有压力吗?
保罗曰：不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