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
好看，不能吃。”
老梁的声音很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浓浓的黑夜下，我竟然忘了这个老梁很可能已经死了，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很紧张，手紧紧地攥着车上的把手。
“老梁，你知道前些日子发生的车祸吗?就在我公司附近。”我试探地问老梁。
老梁愣了许久才道：“不晓得，不晓得，白天忙，我是外地人也不常和人说话的。”
我哦了一声，下车的时候我看着老梁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才打开楼门，楼道很黑，像是通往死亡的唯一一条路，我一步一步往上走，一步又一步，直到一双手拍到我的肩膀，那双手很凉。隔着衣服放在我的肩上，随之而来的是老梁的声音：“莫小姐……”
终于到他报复我的日子了吗，突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僵直地倒在了楼梯上。
我听到了很多笑声，他们都在笑话我，笑话我的懦弱，为什么我没有狠狠把那张带着黄色的咒符贴上去，为什么，我就要死了对吗，我的整个世界都是晃动的，头裂了一般的疼，我终于要死了，老梁要用什么办法杀死我，绳子，刀子，还是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我紧紧地攥着手，直到指甲陷进肉里。我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变成了一片白色：“这是哪里?”
“这是诊所，刚刚您的邻居送您来的，您昏倒在了楼道里。”说着护士就去叫我的邻居。
进来的男人三十岁左右是个老师，小区的人都叫他陆老师，住在我楼下，见我醒过来便道：“你可醒了，吓了我一跳。”
我根本没理会他的话，厉声问着：“老梁呢?”陆老师一脸疑惑：“老梁，什么老梁?”
我明明感觉那时候是老梁跟我走进了楼道，明明听到老梁在叫我莫小姐，难道这只是一次警告，他是在告诉我，他会杀我的对吗，他会杀我的，老梁会杀掉我的，他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的，不可能。
去神棍巷子的时候，老神婆看着我笑：“这几天那东西一直缠着你?”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地看着神婆，我现在越来越相信她，不，只要能让老梁的鬼魂离开我的，我都相信。
“你脸上的死灰之气越来越重，按这样看，过不了多久，那鬼就会把你的阳气吸尽，到时候你必然会死，而且是死得不明不白。”神婆笑得很鬼魅。
浓重的熏香下我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包：“怎么办?你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我才二十二岁，我不想死。”
“你先烧点东西给他，说说自己的过错，我在暗中召唤出他的魂魄，把他打八十八层地狱，他就不会再招惹你了。”
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我祭了老梁，我说我错了，我这一辈子都会带着感恩的心活着的，我求他不要再害我。离开的时候神婆说：“他道行很深，要想彻底收服，怕是要费一些工夫。”
所以她没本事收了老梁，所以下班的时候老梁还蹬着车在楼下等我，黑夜里，老梁的眼里带着一丝血红，嘴里叼着烟，看到我就把烟头扔在了地上，憨憨地叫着我：“莫小姐。”
坐在老梁的车上，我想起神婆和我说的话：“不要轻易赶走他，不然他的怨气是要杀人的，他现在对你还没有恶意，那是在骗你，等到他对你有恶意的时候你已经死了。”
我突然后悔遇见了老梁，如果当初我没有丢下外婆的戒指，就不会遇见老梁，就不会知道老梁有个哑巴老婆，就不会知道老梁有个女儿已经死了。那种在冥冥中叫做缘分的东西是最可怕的了。
鬼老梁已经拉了我很久，我每天都睡不着，对神婆的话深信不疑，花了很多钱在神婆那里，可是鬼老梁依旧没有被收服，我每天还是会在下班的时候看到他，我想要辞职，神婆说不可以，你压着他，他还不好爆发，你要是走了，必定会死于非命，我不想死，可是我也不想等了。
7
咖啡店里，我看着面前的男子，把装着钱的信封推了过去：“帮我杀一个人。”男人冲我一笑：“什么人，好人还是坏人，有仇还是有恨?”
“要你杀你就杀，哪那么多话，周末，我们再在这里见面，和我见面的人就是你的目标。”话说完，我就起身离开，帽子被压得很低，我再也容忍不了老梁每天都在的那种感觉，每天都是从黑暗里走出来，像是要来报复的鬼。现在不管老梁是人是鬼，对我来说他都要死。
周五下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老梁照例来接我，回去的路上，很久不和我说话的老梁主动张口：“莫小姐，我能和你说些事儿么?”
我紧张地抓着车把手，他要跟我摊牌了，老梁要跟我摊牌了。我僵硬地坐在那里，不敢说话，也不敢回答。
见我没有说话，老梁回过头又叫了我一声：“莫小姐。”
我慌乱地道：“什么，老梁，你说什么?”
老梁一笑道：“没什么，累了吧，你眯会眼，一会儿就到。”
下车的时候，我看着老梁蹬车离开喊道：“老梁，周末来我家吧，我给孩子和嫂子找了些旧衣服。”
老梁回头冲我笑道：“行，我晚上过来。”
晚上，又是晚上，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晚上过来，我给那个男人打去电话，我把地址改到了饭店，男人问我：“要杀的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用管。”我总不能告诉他我要杀一个鬼，一个纠缠了我很久的鬼。我简直都快被老梁逼疯了。
回到家照例打开木柜敬香，柜子里的牌位已经被我粘好，牌位就像一张张破碎的脸，上面的金字像是眼睛，他们看着我，看着我，我狠狠地摔碎香炉，用手沾着香灰抹着那些牌位我说：“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们害不死我的，害不死我的。”
周末晚上，老梁依约来到我家，打开门，老梁走了进来。腿竟然有些跛，我问老梁怎么了，老梁看了我一眼道：“没什么，没什么，老寒腿。”是他。就是他，那个在街角被撞死的人，腿被碾掉了，所以他才会是跛脚的。我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微笑看着老梁。
老梁的样子很拘谨，不知道穿了多久的袜子散着一股异味，他不好意思地抬着头看我，昏黄的灯光下，那双眼睛带着血，面上带着灰白，一进屋，他就盯上了那个小木柜，那里仿佛有他熟悉的一切。
我把找好的衣服递给老梁，十指相碰的一瞬间，我感到老梁的手很冷，很冷。
老梁离开的时候，我执意要请老梁吃饭。老梁推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离小区不远的饭馆里，我看着对面的老梁，老梁也看着我，酒店刺目的灯光，让老梁不习惯，那张脸还是灰白色的，他不住地喝水，赤红的眼睛看着我。
我点了很多菜，因为我知道，这是老梁的最后一顿晚餐了。
老梁现在穿着的大衣就是我刚刚给他的，大衣的口袋里有着从神婆那里求来的道符，所以现在老梁的手才会颤，作为一个鬼，现在他很虚弱，他又无法在我面前表达出来。看着老梁我的心在哈哈大笑。就在我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
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梁开口：“莫小姐，我和你说件事，你别生气，行吗?”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您说吧。”
“我今天和您见面也是和您告别的，明天我就要回乡下了。”
“为什么?”我惊讶地看着面前的老梁。
老梁看着我道：“莫小姐，我不是一直拉你的那个老梁，我是他弟弟，和他是双胞胎，春节回家的时候，嫂子因为在什么单位弄丢文件的事情耿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