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酒师
文/豆沙饭团
> [一]
最近在我们学校附近人气最旺的，不是烤串店，不是网吧，也不是“阿呀呀”。而是一间酒吧。
漂亮的装潢，品类丰富的酒品，相貌清俊的调酒师，夜晚降临之时，这一切便在灯火通明中苏醒。
男生在这里尝试伏特加、白兰地、威士忌……从以往只喝啤酒的状态升级经验值。
女生在这里品尝五颜六色的鸡尾酒，对调酒师YY五花八门的浪漫幻想，体会学院男生之外的异性魅力。
面对每一个学生，调酒师在几句闲聊之后，就能调配出一杯他认为最合适的酒来。而每个喝了的学生，无论男女，都惊讶它在刺激味蕾的同时如此符合自己的潜在喜好。
丰富经验加专业水准，让调酒师仿佛拥有魔法师一般的读心术。
不过对于学生而言，最有吸引力的还是价格。
无论是“血腥玛丽”，“B52轰炸机”，还是“皇家基尔”，“龙舌兰日出”，这里的酒品，往往只要几个硬币就能换来满满一杯。对于校园级别的钱包而言，诱惑难挡。
一到晚上，酒吧里便趋之若鹜，人气理所当然地暴涨。
[二]
伏特加45毫升
番茄汁适量
柠檬一片
芹菜一根
盐、胡椒、辣油各少许
——“血腥玛丽”
同宿舍的女生最近刚刚失恋，晚上拉着我去酒吧，要借酒消愁。
调酒师微笑着听了几句我们两个女生之间的话。便开始调酒了。
我好奇地看着他将冰块、伏特加、番茄汁倒入玻璃杯中，轻轻搅拌后，动作精准地酒上盐、胡椒、辣油，然后用柠檬和欧芹在杯口做装饰。很快便完成了一杯“血腥玛丽”。
同室女生接过这杯看起来好像鲜血一般的酒，发泄似的狠狠喝完，舔了舔嘴唇：“太棒了!再来一杯!”
“你慢点儿喝啊。”我忍不住劝道。
“没事儿!”
同室女生和调酒师同时说道。看着我惊讶的神色，调酒师笑了笑：“失恋了都不痛快发泄。还等什么时候?”
同室女生一边大赞一边又接着喝了两大杯。没一会儿就眼皮发沉。俯身倒在了吧台上。
“伏特加是无色淡味的酒品，所以‘血腥玛丽’喝起来很像番茄汁，女孩子会不知不觉喝下去。不过三杯加起来的酒精含量不算少，女孩子也很容易醉。”调酒师看着我：“她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觉，而你，需要的是耳边的牢骚尽快结束，对吗?”
这简单犀利的话让我无法否认，愣愣地看着调酒师说不出话来……
伏特加20毫升
咖啡香甜酒20毫升
爱尔兰奶酒20毫升
——“B52轰炸机”
大四学姐最近因为找工作不顺心，整个人郁闷无比，生活里充实着不断的面试，不断的打击，校园里娇艳活泼的鲜花在现实的压力下变得垂头丧气。晚上去酒吧喝一杯成了她发蔫生活里的难得亮点。
这一次，我看着调酒师拿出一个细长的高脚酒杯，先把糖分最高的咖啡香甜酒倒入，再用一根长勺的背面慢慢滴入爱尔兰奶酒，最后小心地加入伏特加。棕色+奶白+透明的分层清晰的三色“B52轰炸机”呈现出来。最后，他笑眯眯地点燃了最上层的伏特加，奇妙的浅蓝色火焰妖娆跳跃。
学姐按照调酒师的吩咐，将一根吸管伸入杯底，用力一吸，一饮而尽!
“真棒!又苦又甜，苦甜交融，最后口腔里还热乎乎的。”学姐满足地夸奖着。
“像不像苦尽甘来?而且潜力是需要燃烧的。”
调酒师的一杯“B52轰炸机”胜过我所有那些听起来轻飘飘的让学姐反胃的激励与安慰……
香槟酒与红醋栗香甜酒调配的“皇家基尔”，和刚刚当选的学生会主席那隐隐的居高临下的成就感简直绝配。
龙舌兰、柳橙汁和石榴糖浆混台而成的“龙舌兰日出”让寒假准备去墨西哥度假的同系男生兴奋地提前体会了异域风情。
“你的调酒手艺真是非凡。”一个喜欢留恋夜店的大四男生有一次对调酒师说道：“喝了你的鸡尾酒，别家的酒水实在难以下咽。”
“当然，三流的手艺只能委屈敏感的味蕾。”
我眼看着周围认识的人无一例外在酒吧里得到满足。学生们的称赞和越来越响的名气让调酒师微笑着。却并没有什么骄傲，仿佛理所当然。
低廉到和矿泉水差不多的酒水价格根本没有盈利可言，客人的肯定和赞美又无法带来收益，那么调酒师为什么要在学校附近开这家酒吧呢?
不为名，不为利。不为职业自豪感……但总要为了什么吧?这是我心中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三]
美丽的图画。动听的旋律，芬芳的鲜花，无论一开始多么吸引人，审美疲劳迟早会来的。
好喝的酒水同样如此。
夜晚的酒吧，虽然照样人气不减，但学生们越来越多地向调酒师要求新品。
“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新品呢?”
面对调酒师的询问。大家畅所欲言。要口味变化多端的，要颜色美丽缤纷的。但最多的要求是——“最好能有一种专属自己的好像自己标志一般独一无二的酒!”
我们这些大学生，大多外表平凡，个性普通，没什么特殊的才能或一技之长。放眼望去。这个和那个没什么太大区别。所以我们只能借助一些东西来增加自己的辨识度：张牙舞爪的发型，稀奇古怪的衣着配饰，颜色各异的美瞳眼镜，通过香水假造的芬芳体味……靠外在的东西显出自己与众不同，这种如此普遍的人的愿望实际是在揭露我们自己的平庸，尤其是在敏锐的眼光里。
所以。调酒师对大家不约而同的要求微微一笑，带着隐隐的嘲讽和不屑。
“没问题。”调酒师肯定答复之后紧接着说道：“不过这需要大家的帮忙。”
面对学生们的好奇询问，他不紧不慢道：“你们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是独一无二的?”
大家面面相觑尴尬了好一会儿后才勉强说出一个：“指纹吧。”
“还有DNA。我当然不会要皮屑之类的东西，那会让酒水肮脏。”调酒师看着大家的眼睛：“我需要的，是你们各自的鲜血。”
他的话不啻为大家头顶上的一声炸雷，我更是一个激灵!
“血液在医学上只是简单地以血型分类，在化学上也只是血细胞和血浆的组成物。但对于我而言，每个人鲜血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而且我能够做到通过不同酒水将不同血液的美妙滋味最大程度地发挥出来。虽然这需要烦琐的试验一遍遍调配，但我有绝对的把握能为你们做出‘好像自己标志一般独一无二的酒’。”调酒师看了看我们：“一个人一周只要给我50毫升的鲜血来试验调配。最多一个月，我就能让你们如愿以偿，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家都觉得很震惊外加很不舒服。
“年轻人的身体都很健康，献出最多200毫升的鲜血没什么大不了的。而且还能降低血液黏滞度。”调酒师看着鸦雀无声脸色不安的学生，仿佛早已预料般略带嘲讽地笑了笑：“当然了，无偿献血的事没什么人愿意干，哪怕是为自己标志一般独一无二的酒。”
他拿起一只小小的玻璃杯：“每毫升的血，我出10块钱的感恩价，作为对大家让我可以进行新品酒水开发的答谢。这杯容量的鲜血，500块钱。”
不少人眼前一定出现了五张崭新漂亮的百元大钞。这对于校园级别的钱包而言。诱惑更是难挡。
[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