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先生

的摄像头,也不再揣测摄像头另一端到底是一双怎样的眼睛,甚至,她开始打心眼儿里感激x先生。是的,她应该感激他。若没有他,她的梦想终将破灭;若没有他,她可能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调香师;若没有他,人们或许永远也无法享受到雨滴昧儿的牙膏和散发着泥土清香的卷烟。这么一想。x先生简直就是拯救了全人类的香氛天使!

但现在这一切对x先生很不公平,宋晓弥想,每个月一万块不应该只看到一些无聊而没有实质的枯燥表演——宋晓弥决定做一些特别的事给x先生。

起初,她买了一些性感内衣,学着杂志里模特的样子,摆出各种极具诱惑的POSS,但很快她意识到这是十分愚蠢的行为,因为她平板的身材并不适合做这些事。况AX先生也曾表示,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所以后来,她开始神神道道地在房间里唱歌或者朗诵,有时候还会像个精神病似的对着空气说:“我们聊聊天吧。x先生,我很会聊天的。哦,对了。想知道我为什么把你称为‘×先生’吗?”

在被监控的第二个月和第三个月里,宋晓弥用尽浑身解数来表达她对x先生的感激。但×先生始终无动于衷,当然。即便他“有动于衷”。她也无从得知。

第三个月快结束时,宋晓弥收到了一份惊喜。×先生给她发的第四个月的薪水。多了三千块。看来他对宋晓弥最近的表现十分满意。如果以后每个月都能发一万三,那么她就不必再兼职打零工攒钱了!

可是,这个月她到底做了什么令x先生“龙颜大悦”呢?

粉色的蕾丝睡裙?新学的搞笑段子?还是那首十分空灵幽寒的歌?不,不像,这些东西都不是这个月的新节目,难道是……

宋晓弥捂着嘴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原来x先生喜欢这一口啊!他可真是货真价实的大变态!——这个月,宋晓弥做的唯一与以往不同的事,就是她曾在家里做过一次提炼香精的基础实验,并在实验过程中虐杀了一条漂亮的金鱼。

04

在真正的调香师眼中,世界上没有好与坏,也没有香与臭。一切气昧都是美好的、有利用价值的。调香师每天需要面对成千上万种香料,但这些香料其实并不香,甚至绝大多数还臭得令人作呕。如果调香师不能欣赏并利用这些“臭”,那么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调香师。宋晓弥曾在国内的调香师基础课程中做过一个简单而极端的实验。那就是从大便中提取香昧儿,在一遍遍用沙漏筛洗新鲜的大便过程中。教室里很多同学都呕吐不止。但宋晓弥最终从那些试验品的残质里,找到了略甘的清香。

宋晓弥又从路边买回一条廉价的金鱼,这一次她要献给x先生一场真正的表演。

人们常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宋晓弥微微仰起头,三尺等于一米,距离她头顶一米左右的天花板上,确实有一双眼睛,无形的,猥琐的。宋晓弥歪着脑袋冲鄢双“眼睛”微笑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从鱼缸里捞出那条漂亮的金鱼。它通体鲜红。连鱼头两侧的泡泡眼也红彤彤的。

宋晓弥就像一个敬业的哑剧演员。她先是一手捏着鱼的尾巴、一手握着剪刀,做出要剪掉的姿势,然后又耸耸肩,放下剪刀,将鱼放在嘴边,好像要一口将它吞掉,当然,她并没有吞。吊足了观众胃口之后,她漫不经心地从茶几上捏起一根绣花针,轻轻挑破了金鱼的泡泡眼,那条鱼拼命挣扎着,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这一刻宋晓弥奠名想起不会说话的人鱼公主,她从心底发出一声悲叹,然后将金鱼放进微型萃取机中。

如果说第一次虐杀金鱼是为了寻找一种带着潮湿气息的腥香,那么这一次,则是赤裸裸的残忍。宋晓弥抬起头,对着天花板说:“满意吗?X先生?”

x先生并没有回答,她亦从未指望他会作出任何回应。但×先生显然并不满意。因为这个月结束的时候,她银行卡上的数字只多了一万。

看来,金鱼已经无法满足x先生了。他想要更刺激的东西。

05

那位唠叨又自丈的女客人又来了。带着一身浓郁到令人窒息的玫瑰香,宋晓弥闻出那是很昂贵的香水,但因喷得太多。效果适得其反。她总是不提前预约,又总是挑胡医生正接待其他客人的时候来,大概在她的眼中,预约是一件很掉价的事,全世界都应该被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小宋,这次你说什么也得让我见见胡医生。”女客人试图推开咨询室的门,却被宋晓弥硬生生拦住,她懊恼地说“我会疯的,会疯的!你知道吗?我总是在为一些不该快乐的事而快乐!我跟你说,这事儿跟钱没关系,我不缺钱,可如果不是钱的事儿,我又为什么会迷恋上这件事呢?魔鬼。我被魔鬼蛊惑了!”

“请您到接待室耐心等等,或者预约胡医生明天的时间。”宋晓弥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她。一边思索着如何从x先生那里获得更多的奖励。x先生不喜欢重复的表演,自从她第二次虐杀金鱼没有得到×先生的任何“表示”之后,她就开始变着花样讨他的欢心,在她用小刀割碎野猫的那个月,她得到了一万五,而这个月则得到了一万九。因为她用锤子敲烂了邻居家的老黄狗,照这样的赚钱速度,她或许能提前攒够学费,飞往梦寐以求的法国。

可是这个月,她又该拿什么来满足×先生越来越大的胃口呢?杀人吗?

好吧。就算她下个月真的杀个人给他看,那下下个月又该杀什么呢?

女客人在接待室的沙发上坐了不到十秒。就又焦躁地站起来,她握住宋晓弥的手,哀求道:“小宋。算我求你,你进去跟胡医生说一下,我不会耽误他太久,如果今天见不到他,要出人命的!”

宋晓弥正准备再说一些敷衍之词时,突然瞥见女人的手腕——她丰腴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刻着很多条长短不一的伤疤。有些是旧伤,也有些是新割的,甚至有一道刀痕还尚未结痂。细微的血腥气隐藏在浓郁的玫瑰香里。

女人触电般缩回手,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颈部那条很不合时宜的丝巾,那丝巾后面,隐约露出一圈暗紫色的勒痕。

或许她真的很需要和胡医生谈谈。

宋晓弥深深吸了一口气,说:“请稍等,我看看胡医生今天的客人是谁,或许他们可以提前结束咨询。”

被宋晓弥无意中窥见自己的秘密,女人看起来十分尴尬。又有些恼羞成怒,“不用了!”她气势汹汹地说,“什么‘就要快乐’?骨子里不就是家心理诊所吗?又不是只有你们一家!”

说罢,她就踩着高跟鞋。脚步凌乱地跑出了诊所。

宋晓弥担忧地望着她仓皇的背影,心想。不要真闹出人命才好。

06

宋晓弥心底很明白,生活不是剧本,她不可能像《香水》中的格雷诺耶那样。为了梦想不择手段。半年多的自导自演生活,令她成为一个出色的演员,她不但学会如何取悦观众,更懂得如何吊足观众胃口。吸引他为自己的表演持续埋单。

她准备为x先生上演一场悬疑大剧,连续剧。

在接下来的这个月,她买了个硕大的鸟笼,大到足以装下一个5岁的孩子,和所有的鸟笼一样。它漂亮、坚固。还套着一个黑色布罩。有了鸟笼之后。每隔一天,她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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