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

我忽然笑了笑：“你们既然这么聪明，怎么会做出利用我去杀人这种蠢事？”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天意亡他。”老秦温言劝解道，“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个假牛黄是从我这里弄来的，而且还是他自己吃下去想要解毒，咱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你们认为自己是秉承天意？”我讥讽地笑了起来，“我的父亲是最早的一批保险调查员，他追求的只有真相，而不是什么所谓的天意。假如每个人都以为自己做的事情代表天意，那么天空也会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你太顽固了。”老秦沉下了脸，“这件事闹大对你有害无利。”

我陷入了沉思。正如他所说，如果面前的这两个人一口咬定我是同谋，那么想要澄清的确有点麻烦，毕竟我一直在调查井川和他的父亲。但如果我为了自保，屈服于这个阴谋，那么我接下来的人生，将会因为这种屈服而抬不起头、直不起腰。

老秦和老板紧张地盯着我，等待着我的答复。他们的脸上除了紧张，完全没有愧疚和恐惧。是的，这两个人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是在替天行道。

我忽然想到了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如果别人逼迫你做一个非常艰难的选择，你首先应该想到的是，你是否可以让对方也去做同样艰难的选择。”

“我现在给你们两种选择。”我顿时打定了主意，从包里取出两份协议，“第一，去向警察说明事情的真相；第二，在保险协议上签字。”

他们疑惑地盯着我。

“我说过，在我这里购买保险的人，大部分都出了事故。这件事你们尽可以去核实。”我狡黠地笑着，“经理快发疯了，暗示我这种情况再次发生，就请自行离职。你们理直气壮地认为自己在替天行道，那么老天肯定会保佑你们，你们不出事，可谓成全了我。那么，请选择吧，赌一赌老天会不会认为你们是在胡言乱语，借我这个附体瘟神的刀杀了你们。”

老秦举起笔，作势签字，但是手臂像是被灌了铅，笔尖始终无法落下去。他用央求的目光看着老板，老板脸上的肌肉颤抖了一下，扭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我没有撒谎，虽然客户的意外纯属天灾，但这两个心计阴沉的家伙绝不会相信。是向警察说出真相，还是再次借刀除掉我这个已经摸清了他们底牌的人，这两者究竟哪种比较容易？

无论他们作出哪种选择，我都会奉陪到底。

他们终究百密一疏：被锋利的刀弄伤手，往往是使用完毕，归鞘的瞬间。

我转身走出门，伸了个懒腰。天色渐明。那只灰猫恢复了精神，蹿上墙头，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