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的少年

吧。

班长吴谦喜欢转学生颜姝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个人不知道,就是程小吉。

所以,当程小吉首次撞见颜姝和吴谦并肩走在校园里,并且多次在食堂看见他们两个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怔住了。

课下,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趴在桌上埋头大睡,而是竖起耳朵假寐。同桌和几个女生总是习惯在课下聚在一起八卦。这次,他从她们的对话里听到了颜姝的名字。可是她们的对话却时高时低还不时夹杂着各种尖叫与笑声。他烦躁地抬起头,冲着同桌问一句:“那个,颜姝怎么了?”几个女生看见这个平B寡言的男生难得的对她们的话题感兴趣,不禁沾沾自喜,把她们听说的添油加醋一番一股脑儿告诉了程小吉。

“他们俩在一起所有人都知道啊,这次班上调位置还是班长专门去班主任那里申请和颜姝做同桌,表面上说是帮助新同学,其实背地里谁不知道啊。那个颜姝看着平时默默无闻的,原来啊也是很不简单呢,你看他们那股亲热劲儿……”

程小吉顺着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望过去,和自己隔了大半个教室的距离,吴谦正在给颜姝讲题目,两个人脸上都有掩饰不住的笑容。 原来,他们在一起了啊。 程小吉觉得有些东西突然地变了。他冷笑一声,随即重新趴下,眼泪浸到了衣袖里,悄无声息。原来,没有人愿意陪自己一起难过的。

她是那么明媚的女孩子,本该属于他们那群人的。是自己自欺欺人地以为找到了同类,以为可以一起惺惺相惜地敌视反抗这个世界。

原来,一直是自己误会了而已。

程小吉抓起书包在老师踏进教室的瞬间冲了出去。只剩下老师站在门口对这个无药可救的少年摇摇头。

幸福小区。他第一次主动地乘上电梯,电梯里只有他一个人。以前他总是爬楼梯,不管是下楼扔垃圾买东西还是上下学。他都是从九楼步行到一楼。颜姝曾经问他原因,他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重提那段屈辱黑暗的童年。每次父母一吵架就会把他一个人关在小黑屋子里。甚至是整晚整晚的,就他一个人,任他怎么敲门他们都不应。甚至他们吵完架累了去睡了都会忘记把他放出来。

一个人待在密闭空间里的感觉让他恐惧,单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可是现在,程小吉却主动走进了电梯,到顶楼有十五层,如果爬起来是不是太漫长了。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什么生活什么幸福都是没用的东西。自己努力坚持的后果就是连自己喜欢的以为可以并肩作战的那个人并不属于黑暗。不是他的同类。只是对他给予施舍与怜悯,而自己却奉为救命稻草。

程小吉去过顶楼很多次,他知道从哪个位置跳下去会刚好降落到没有人的草坪。看吧,连死都想得那么周到,你们怎么都认为我是拖累呢?

可是,以后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定会不得安生吧。特别是你们——程青河与苏元芳。邻居该怎么谈论你们呢,我再也不是你们离不了婚的累赘了。而颜姝,你一定有着幸福的家庭快乐的童年,原来我们俩根本不是一路人呢,希望你快乐吧,没有我的世界所有人都快乐吧…

随着电梯门的关闭,程小吉陷在一片银黑色的混沌空间里。快了,要到十五楼了。老早的时候他怎么就没有用这个直截了当去死的方式呢。原来自己也是懦夫吧。程小吉的头上有细密的汗渗出来,接着是背上、身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发热。似乎有一股隐秘而又不容拒绝的力量在他背后出现,要将他拉到电梯里。程小吉拼命地挣扎,手指紧扣着电梯的金属墙壁往外挣脱,可是,没用,墙壁太滑了,手指抓不住……

“啊!”“砰!”两声巨响。电梯剧烈地晃了晃随即安静下来。程小吉的头重重地撞在电梯上,他晕了过去。

又到了傍晚时间。电梯里挤满了人。程小吉昏昏沉沉地醒来。却发现他还在电梯里。不!是在电梯墙壁上。

“啊,救命!救命1”他拼命叫喊,可是没有人回头,所有人都背对着他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你们都看不见我吗?都听不见吗々喂!救命!”程小吉努力地想要伸手踢腿做出一些动静,可是他动不了。

电梯来来回回很多趟,直到深夜,没有乘客了。只剩下他自己,以及无边的恐惧与绝望。他怎么出去,怎么回家,怎么上学……环顾这个狭小的空间,他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没有妖怪。可是是什么力量将他吸到了电梯里面昵。暗物质?电梯黑洞?

程小吉试着和电梯对话,“喂!是你把我吸进来的吗?你到底想干什么?喂,回答,回答……”

突然,一股冷冷的声音响彻了整个电梯, “我一直在等待一个电梯灵魂的接班人,现在你终于来了。我也终于解脱了,哈哈哈哈……”

见这个声音似乎正在慢慢地隐下去,程小吉急忙问道:“什么意思?接班人?喂!解释清楚!”

“连自己都放弃的人,是不配拥有支配人类身体的权利的。你只会困在你的恐惧里,不得解脱,永远永远…”程小吉还没有彻底明白这些话,那股声音已经全部消失了,任他怎么吼叫挣扎,都得不到应答。

程小吉在看清自己的样子之后才彻底的心灰意冷。那天,十三楼的一个住户搬家,将很多家具都堆在电梯里,男户主自己搬一个长方形的穿衣镜走进电梯。那是程小吉第一次从镜子里看见自己。什么都没有。只是光滑的银黑色金属墙壁。

原来,没有人可以看见自己。程小吉从那天起放弃了挣扎与呼喊。他只是突然想冷静下来看一看这个没有了他的世界。

程青河与苏元芳的争吵被一通电话打断了。当时他们俩正沉浸在厮打里不可自拔。电话里程小吉的班主任说,程小吉两三天都没有来上课了。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的儿子确实有两三天没有回家了。

于是他们俩急匆匆地赶出家门去找儿子。程小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程青河的脸上依然密布着渗出血的抓痕,而苏元芳则头发凌乱,两眼乌黑。这个样子就要出门吗?程小吉望着狼狈不堪的父母,依然觉得不可抑制的愤怒与羞耻。

“你说小吉去了哪儿?”

“一定是逃课去打游戏了,找到他我一定不饶他!”

“又要打他?他可是你亲生儿子啊程青河,你除了打他你还会不会当一个爸爸!你这个教育法儿子不学坏才怪!”

“你还说我。你不是一样,你又干了些什么!”

电梯里又进来一些人,这夫妻俩才悻悻地闭嘴。只是他们都望了一眼这对不堪的夫妻连招呼都没打就背过身去。

程小吉轻蔑地看着这狼狈的两个人,事隔三天你们才发觉吗?你们真是称职的好父母!

幸福小区的这栋居民楼的电梯,运送了一批又一批的乘客。却没有人留意电梯的问题,更没有人知道,有一个少年就在电梯里注视着他们,一天又一天。

曾经惧怕的东西,现在却像家一样一直住在里面。也许,这和死去是一样的吧。程小吉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回想他这十六年的人生。

程青河和苏元芳在结婚两年后才彻底明白,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要一辈子过下去的人。苏元芳恨程青河一事无成,程青河则因为娶了一河东狮而后悔不迭。本来是一纸离婚协议就可以解决的事,可是苏元芳却突然发觉自己已经怀孕。程青河似乎顿时又从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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