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之绞刑架

一步，仿若受了莫大的惊吓般。

路妮说：“不，你不是乔斯。你到底是谁?乔斯的朋友?还是盗取了他账号的人’”

乔斯没吭声，只是沉默着，一直沉默着，许久。

这沉默激怒了路妮，“无论你是谁，以后请不要再登录乔斯的账号，这是对死者最起码的尊重。”

乔斯笑了笑，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乔斯，露霓。”

路妮冷笑了一声，“行了，别装了。乔斯跟我是现实中的朋友，他从来不叫我露霓，而是直接叫我真正的名字。而且……乔斯，我的朋友乔斯，已经死了。”

乔斯不再说话，他转头看了看绞刑架，又久久地凝视着绞刑架的雕像，然后像个神经病似的，冲着雕像深深鞠了躬。

千人广场的人越聚越多，大家围在乔斯周围，指指点点。

也难怪，当初，我仅仅打出一件传说之项链就能引发全城暴动，而乔斯。从头到脚的每一件装备，都是传说系列的!

我想，此时此刻，连乔斯本身也成为了传说，起码，在我所到之处，每个人都在谈论他。

2　操控

在刚刚苏醒的那段时间里，我的内心一直充满了喜悦和好奇，就像一块干枯的海绵，努力鼓动的鼻翼，吸取周围每一丝潮湿的气息。在路妮的操控下，跟随着她的意志。我结识了很多有趣的人，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着这个世界里的精彩：

格尔莫城的杂货商其实是个很可怜的大叔，他日以继夜地站在同一个地方，不知疲倦地收售着各种商品，但事实上，他早就患上了严重的腰肌损伤：那些粉红色的食人花其实早就厌倦了主动攻击路过的行人，但它们就仿佛被打了鸡血，无论多不情愿，只要有人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它们还是强打精神，躬起身子向路人喷出浓绿色的毒液：有时候，我偶尔也会遇到一两个像我一样意外苏醒的人，每当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都能听到彼此心底的叹息。

虽然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不情愿地做着自己不得不做的事，但并没有人觉得这一切有什么不对。就好像潮起潮落、昼夜交替、四季轮回，没有原因，也没有理由，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当然，我心里也曾偷偷想过，如果没有了路妮，如果我拥有了自由，会不会更加快乐?但只要稍微仔细一琢磨，我便否定了这个愚蠢的奢望——如果没有路妮，或许我将会和这个世界永别。每当路妮玩累了下线休息时，每当看到下线的倒计时，我心中都会充满了恐惧，害怕她再也不会上线，害怕她彻底将我遗弃。

于是，我尽量做得好一些，尽量让路妮越来越喜欢我。

值得庆幸的是，在认识了慕林以后。路妮在线的时间越来越长。在慕林的调教下，她的PK技术突飞猛进，也掌握了诅咒系召唤师的奥义。在群战中，她将诅咒系召唤师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逐渐获得了很多人的认可，也因此认识了更多的朋友。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功劳。我比路妮更了解我自己，根据形势作出正确的判断，是我的本能，因此，每当路妮手忙脚乱的时候，我都会在暗中做一点小手脚，我喜欢这样。因为只有在那一刻，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自由的。

后来有一天，我再次遇到了乔斯。

当时，路妮操控着我。正在和慕林一起打一个野外BOSS，乔斯被一群人追赶着向我们奔来，传说中的盔甲在夕阳下泛着暗红色的光。他边退边打，出手稳狠准，每一个技能都运用得出神入化，几乎很难想象。在电脑后面。该是怎样灵活的一双手在操控着他。

慕林停止了打怪，对路妮说：“你和乔斯是朋友吧?要不要帮帮他，”

路妮恶狠狠地说：“不。和大家一起杀死他!他不是真正的乔斯!”

无论我心底多么抵触，无论我多么不想打乔斯，但还是不得不和慕林一起，冲向乔斯。当我的各种诅咒技能砸在他身上时，我在他眼中看到了诧异和悲伤。他在人群里挥舞着长剑，每一剑落下，都有一个人倒地，霎时间，红褐色的山坡上，铺满了亮晶晶的药水和装备。

慕林不由惊呼道：“传说级的装备果真非同凡响!”

他哪里知道，非同凡响并非装备，而是乔斯。

当山坡上只剩下我和慕林两个人时，乔斯突然收起长剑，轻轻一跃，退到百米外，远远地望着我们，吼道：“露霓，你不记得我了吗?不记得了吗?”

路妮喊道：“你不是乔斯!你不是真正的乔斯!”

不，他是，我知道他是!

山坡那一役，令很多垂涎乔斯装备的人感到绝望，他们逐渐放弃了对他的追杀。转而敬仰他，崇拜他。许多人都心甘情愿成为乔斯的跟随者，希望从他那里打听到获得传说级装备的技巧。还有一些人，干脆像橡皮糖一样粘着他，他去哪儿。他们就去哪儿，他打什么怪，他们也打什么怪，似乎这样就能参透他的秘密似的。

但事实上，乔斯很少打怪。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千人广场发呆。有时候望着绞刑架自言自语，有时候又会长久地站在杂货商旁边发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筹谋着什么。

3　秘密

说真的，我越来越讨厌路妮了。

她怎么会爱上慕林那个呆头呆脑的家伙呢?那个看似高大威猛的战士，只不过是一堆毫无思想的数据而已，每当他的操控者起身离开电脑前时，他就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像个弱智一样，连格尔莫城的杂货商都比他有趣，但因为路妮的关系。我却不得不每时每刻都和他黏在一起。

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路妮总是对乔斯冷言冷语，只要在野外遇到，她都逼着我向他动手，她明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他，也知道他不会对她动手，可还是一次次向他发起进攻。想不到操控着我的人。竟然是如此忘恩负义的家伙。她难道忘记了吗?忘记是谁在她最落寞的时候带她下副本?她难道看不到，凡是杀过她的人，都被现在的乔斯打得服服帖帖；她难道没发现吗?现在，无论她走在多么危险的区域，都没有人敢对她动手。

当路妮决定在游戏里和慕林结婚的同时，我也下定决心要离开路妮。倘若我和慕林一样，只是一堆没有苏醒、没有思维的数据，那倒也无所谓了。可我偏偏是一堆有思想的数据，就像杂货商大叔，像食人花们，像那些和我一样在这个虚拟世界里觉醒的人一样，因为学会了思考，所以懂得了喜悦和痛苦。

可是，我又不知道该如何离开路妮，如何获得自由，除了我的思想。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不属于我，都不听我的支配。

直到有一天，有人在世界频道呐喊，说格尔莫城的杂货商出现BUG了。点击他对话的时候，不再是平时那句，“欢迎光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取而代之的，是一堆乱码。

路妮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跑到杂货商面前，她看到的文字既不是乱码。也不是平时那句老套的对话，而是——“只要连续打怪12小时以上，就有机会获得传说级的装备，连续在线时间越长。获得的几率越大。”

路妮兴冲冲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慕林，但慕林点击杂货商大叔之后，却和大多数人一样，看到的是乱码——很快，我便发现，只有极少数那些和我一样苏醒的人，才能看到那段文字。

看到文字的人们在兴奋过后，又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他们不可能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