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不远
他和我说过,丘阳不像别人说的那样,多么的愤怒,多么的绝望。其实丘阳只是个感性的人而已。一样会有感伤,也一样会搞笑。
我们在琴行、在CD社,甚至在大街上不断地碰见。然后他说,你看姑娘,老天总是不断地把我们安排在同一个转角遇见。你还是把你的电话告诉我吧。如果你不怕经常被骚扰的话。他害羞地摸摸脑袋。然后又说,姑娘,我还是第一次问人电话呢,就算你怕被人骚扰也别拒绝我啊。我看着丘阳好看的笑脸,眼睛笑得坏坏的。其实我还是更喜欢这样的舞台下的丘阳,穿着普通的T恤,没有太多的棱角。让我感觉到塌实。
他发短信问我,姑娘,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说相信。他说,那么,姑娘,我对你一见钟情了怎么办啊?你把我的心带跑了。我都没办法好好的唱歌了。接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正准备睡觉。看到了之后我马上推开窗子,深吸了几口气。不敢相信那是真的。他的签名CD还摆在我的床头,曾经他是我的偶像。我失眠的时候每天听他的歌就可以安心地入睡。能认识他,已经是我的幸福。又怎么敢奢望他的喜欢呢?我说我不是在做梦吧?他电话打过来,傻姑娘,做什么梦啊。我喜欢你。我说没啊,太突然了。感觉是做梦啊。他说笨,你咬下自己的手指头就知道是不是在做梦了。我想了半天,我说那可不行啊,我没洗手。他呵呵地笑,说姑娘,你做我女朋友吧。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了。我说骗人呢,那你当时怎么不问我电话啊。他认真地说,没骗你,姑娘,我不骗人。我就觉得咱们还能遇见。我感觉很准的。你没看那天演出的时候,我离你一米开外了吗?我说可是丘阳,我怕爱情的伤痛。他说,V,你信我。真的。丘阳说,V,以后不许随便和男人搭讪。你要记得你是丘阳的。以后我走到哪里会把你带到哪里的。听到这儿的时候,我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丘阳,我相信一见钟情的原因是,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了的。
丘阳把我宠得不像样子,容忍我的撒娇和小脾气,时刻让我觉得甜蜜和幸福。我记得他有严重的胃病,习惯肩膀痛。可是他还是一样的喜欢陪我吃辣,背着我走楼梯,带我去看他的每一场演出。除了在舞台上的时候就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把我介绍给他的每一个朋友,怕我对陌生人感到惶恐就嘱咐别人照顾我。他总是想得很周到。为了满足我小小的虚荣心,叫经纪人去谈我们学校的演出。无偿也可以。按照他们的名气是可以有很多的出场费的。他说,钱不重要。关键是给宝贝你撑场哦。我喜欢他叫我宝贝。虽然我每次总是抱怨他,不要像摸小狗一样摸我的头。
我不知道我们会在一起多久,我也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会收回我的幸福。所以我想和他做完相爱该做的每件事情。哪怕有天失去,都不会后悔。
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我,我们的爱情不会有好结果。我所有的朋友都不看好我们。可是我还是固执地相信他是上天给我的礼物。所以我和我所有的朋友说,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哪怕你们不看好,也请不要告诉我。我只想要你们的祝福,还有在我受伤的时候给我的一个肩膀。
我欣赏丘阳对梦想的坚持。当他说起梦想的时候,目光总是坚定不移。我想这是我们相互吸引的地方。有时候我们几个乐队相约去KTV,找不到自己的歌,他们又很少听流行歌曲。就能听见一帮摇滚的嗓子在吼《青藏高原》。丘阳抱着吉他给我唱的第一支歌是《童话》。他说,宝贝,伴我飞吧,你要相信童话。
他带我见他的妈妈;给我买小熊的玩具;他不允许我减肥;不让我去跟人比美;他要我乖乖地健健康康地做他的女朋友;每顿饭不吃两碗不叫我下桌;笨笨的不会用筷子却依然能抢到最好的菜夹给我。
我和丘阳在一起之后,我终于理解了,当年母亲为什么会为父亲奋不顾身,甚至放弃了一切跟他走。如果丘阳你,想带我浪迹天涯。那么我会对你说,我愿意。
人为什么都愿意回忆呢?我想,也许是因为回忆没有杀伤力吧。人往往不愿面对现在,因为无法把握。那为什么有时候人又害怕回忆呢。是因为回忆的那个人,还没忘记吧。还是因为那些过往,太多甜蜜了呢?甜蜜得时刻刺痛你的心?
丘阳走了之后我经常来回坐公车。开着车窗,让风一点点吹拂我的头发。阳光斑驳的有点耀眼。我在心里念,丘阳丘阳。我想你,可是却没有了语言。时常会想起你调皮的笑脸。不论我身边陪的是什么,你的笑脸依然清晰。可是亲爱的,我已经差不多忘记你的样子了。只有你的笑脸依然陪着我,温暖。提起你的时候还是微笑的,不刻骨,但是铭心。
亲爱的,你在那儿,还好吗?还记得我的样子吗?我固执地没有换电话号码的原因,是我怕有天你回来后会找不到我。这是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了。可是,亲爱的,我也知道,你不会回来了。所以我只能以这样的一个方式怀念你。
丘阳他们要去北京的消息,最早不是他亲口告诉我的。是和他们鼓手的女朋友聊天而无意中提及的。当时我们在他们的排练厅,我突然觉得周围的一切声音全部都静止。只有几个字:北京北京,不停地在脑海中旋转。
我给丘阳递上擦汗的纸巾,微笑地问他,什么时候去北京啊?他愣了下,说半个月后。我仍旧微笑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他说,宝贝,我不会因为距离而放弃你的。我说过会珍惜你。只是怕不能在身边照顾你,委屈你了。
我突然觉得惶恐,对那个未知的圈子,和那个看不见的未来。爱情的距离,可以多远。
丘阳越来越忙碌了,电话和短信越来越少,连见面都很难。终于明白,最痛苦的事情,就是等待了。
丘阳说,宝贝,和我一起去北京吧。跟我一起去实现我的梦想。那是在我们的校园门口。我回头看着我生活了将近3年的校园,看着我们乐队的姐妹。丘阳,你的理想,不是我的。虽然,我想陪在你的身边。当梦想和爱情发生了冲突,你会选择哪个?高考,好像就要来了呢。
我开始几天几天没有丘阳的消息。我忍着不去主动找他。每天从希望到绝望。时刻看着安静的手机。有时候太想念,发短信给他,却一直没见回复。他再不像以前一样时刻惦记着我在做什么。我终于意识到,很多事情,很多情感是都变化了的。原来最残忍的事情,是看着希望一点点破灭最终到绝望的等待。
丘阳再来电话的时候,他还是一样地叫我宝贝,说对我的想念。可是,语气满是疲惫。我说丘阳,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他说没有。可是亲爱的,我怎么能感觉不到你声音的冷漠呢。我咬了咬嘴唇说,说吧。我心理承受能力好着呢。亲爱的,我知道,有些问题是我们必须面对的。有些事情有些结果,我们逃不掉。你犹豫了半天,然后告诉我,宝贝,我喜欢你,可是我不想再在一起。我觉得我们之间,没有希望。然后我又笑了,冷冷地笑了。笑得眼泪一串一串砸下来。现实是多么的残忍。希望是多么奢侈的词语。然后我轻轻地挂了电话。我不再是你的谁,请,再不要叫我宝贝。最终,你还是放手了。我不难过,只是疼痛。
你曾经为我构筑了一个有关爱情的信仰。我狠狠地坚持,固执地不肯面对现实。我以为这样,我们的爱就会依然坚固。可是我却忽略了,再坚实的信仰也可能会瞬间倒塌。我在脚踝上文了太阳,妖娆地熠熠发光。丘阳,这是我纪念你的唯一方式。
{五}
学校里硝烟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烈。高考的日子逐渐临近了。有的人放弃了努力,有的人还在拼命地学习。排练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我突然对高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期待和惶恐。我觉得那是我的一个挑战。只许赢不能输的一场战争。其实师长说的对,不上大学,你拿什么去实现你的梦想。
我不再和丘阳联系,开始玩命的学习。一天只睡几个小时。觉得疲惫,可是充实的很幸福。
丘阳走的那天,我在琴房一直一直地弹琴。从民谣到激情的和弦。弹我们一起唱过的每一首歌。弹他哼过的调调。原来,我们的回忆,也是那么多的。直弹到满手的鲜血,弹到最后一根琴弦都断掉。我站在教室的窗口凝望天空。血一滴滴在地上。仰望到脖子都酸痛的时候。我狠狠地摔了这把陪了我十多年的吉他。它落在地上发出浓烈的哄音。我想我应该暂时告别。我宣布解散了毁。
解散之前,我们五个抱在一起哭。那么冷漠的S和快乐的R都泣不成声。为了高考,我们人生第一个转折,我们必须有一定的妥协。可是不代表我们放弃。
丘阳走了之后我不再听摇滚。我的耳机里不断循环着《K歌之王》。他们的新闻不断出现在报纸上,他的梦想离他越来越近了。
我安静地背着书包努力刻苦地学习冲刺。让老妈很是安慰。她们四个也一样。在校园里遇见的时候会互相拥抱,然后交流成绩。我们能看到自己的进步,每一点都是喜悦。我们拿出拼音乐的精神来拼学习。每天脸上都可以带着自信的微笑。
一模结束后,我的所有模拟志愿都报了北京,前所未有的坚定。对于马上到来的高考,我没有太多的紧张。因为我知道,努力不一定会有结果,可是不努力一定就不会有结果。没走到最后,谁都不知道结果是怎样。我们能做的,就是坚持拼搏,哪怕最后一秒。每天我都对自己说,加油!
五月的时候,丘阳来了电话。他只和我说了一句话,七月不远。
我握着电话,笑了。我知道,过了拼搏的六月,七月,真的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