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向日葵
脏球衣在手里,散发着尹航的汗味。我还是忍不住掉了一滴眼泪,落在球衣上。
把球衣塞进书包,直接去了超市。元旦晚会上,我没有节目,但是我得有零食。
4
元旦太忙了,学校的元旦晚会以后又是班级的元旦晚会,然后又是班级自组的聚会。
小白她家开KTV的,所以她领着一群好友去唱歌,夏晓颜也去了,紧紧跟在尹航后面。我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妄想甩掉他们,甩掉那些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喝多了,我觉得我没少喝,可是事后小白告诉我根本没喝多少,一瓶而已,不至于醉得满嘴乱讲话。我喝我喝我再喝,看着尹航和班里的男生拿着麦克狼嚎,看着夏晓颜和其他女生在吃花生米,在给男生们的歌声喝彩。但是在我看来,她只是给尹航喝彩而已。
当我喝到境界的时候,头重脚轻,可我仍然清醒着。就是情绪稍微激动一点吧,因为我发现啤酒不苦了,我开始看不清人了。
我很想知道尹航怎么想的,很想知道。
他拿着脏球服兴高采烈、龇牙咧嘴地找到我,说我问了,你快帮我洗了吧,下个礼拜我比赛,等着穿呢。
我说我不信,夏晓颜怎么说的啊。
夏晓颜说她喜欢我!
所以我就垂头丧气地回家了,我在学校待不下去了,起码那天下午,我应该回家的。我低着头,用香皂一点点洗尹航的球衣,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球衣上,如果尹航再穿球衣的话,能感觉到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不在乎夏晓颜怎么说,真的,我只在乎尹航怎么想的。当时他的表情分明是兴奋、开心。
当尹航再次穿上散发薰衣草香味的球衣时,夏晓颜卖力地在场边为尹航加油呢,我站在二楼,感受着篮球比赛。心里很压抑,仿佛篮球不是砸在体育馆的地上,而是砸在我的心里。
所以我想问啊,我真的想问一些什么。
于是我晃晃悠悠,上前拍了一下尹航的肩膀。KTV里好吵,我想只有尹航注意到我了吧。
我问:“你敢不敢说,敢不敢说你喜欢吕薇薇。”
说完就好轻松啊,我看不清尹航的眼睛,屋子里吵得我的头都要炸了。
然后我看见很多花,五颜六色的,但是没有金黄色的,真枯燥。难道人头晕的时候不是应该冒金星么?
乱了,乱了。
隐约间,我听见有人问我:“那你喜欢尹航么?”
“我?我喜欢向日葵,我只喜欢向日葵。”
5
如果人可以一辈子当鸵鸟,那我宁愿选择当一辈子鸵鸟,一辈子不见人。即使不能当鸵鸟,冬眠一阵子也可以啊。可是很无奈,我妈每天早晨准时叫我起来上学。鸵鸟和冬眠对我来说还很遥远以及不现实。我逃避不了我想逃避的事情。
我丢人丢大发了。
小白问你真不记得了么?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我说我忘记了。
其实我没有忘记,我只是很难过,我难过有人喜欢他,我难过我根本争不过那个人,我难过我和尹航从头到尾都是在玩游戏,我想认真点,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我想,尹航一辈子都不会和我讲话了吧,即便我们俩的妈妈一起打麻将我们俩的爸爸一起下象棋我们的关系曾经有多么的好,我们,都不会讲话了吧。
全班都知道元旦那天,尹航扯着嗓子,对着麦克大喊:我喜欢吕薇薇。
我却很好笑地告诉尹航,你小子,喜欢你的美女去,别在这烦我,你太烦人了,你那球衣太大太难洗了,今后没人给你洗球衣,没人当你保姆,找美女去吧你。
屋子里忽然就静下来。
夏晓颜轻声问我,那你喜欢尹航么?
我想了好久,我告诉她,我喜欢向日葵,我应该是只喜欢向日葵的,因为我想如果向日葵把我当成太阳的话,它只会围着我转吧。
雪被扫干净了,所以尹航又骑自行车了。
我独自一人走在上下学的路上,偶尔和他打个照面,碰上的是他那冰冷的眼神,班级里我们也是很自觉地避开对方。小白这回倒很识趣,绝口不提尹航。看来关键的时候,朋友还是蛮靠得住的。只是少了小白的八卦嘴,我真的没法知道,尹航和夏晓颜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我自己和自己说:活该。
其实那天晚上我应该告诉他,我喜欢他,我从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喜欢他,我的理想和他一样,我想让他知道,因为他的影响,我也很喜欢英语,喜欢得不得了,就像喜欢他一样的喜欢英语。初三我那么拼命地学习,变乖,只为了能和他一同上市重点,和他一同实现理想,这样,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是我为什么要说违心话呢?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夏晓颜,我的这个曾经的假想敌,她告诉我,无论我和尹航的关系有多好,无论尹航是出于什么理由来问她是否喜欢他,她都要去争取尹航,就算我也喜欢尹航,她也不会放弃。夏晓颜和我一样,眼里只有尹航。我忽然间,觉得尹航和夏晓颜,真的很般配。
所以在KTV里,那么吵的环境里,身后站着夏晓颜,面前是尹航,我觉得自己很多余。
对于夏晓颜,我是那么不堪一击,在她面前,我真的很自卑!
6
期末挺压抑的,就算是考完试都没见几个人笑。
我妈不知怎么了,说我的脸色不好,整个一葱心绿,要给我好好补补,做了一大桌子菜外加包一大堆肉馅饺子。
嘿嘿,这回是真的吃肉馅饺子了。
我妈补充一句:“尹航在楼下给小区扫雪做好事呢,你找他上来一起吃。”
谁找?找谁?我找么?找尹航么?是不是有点为难?
尹航正拿着铁锹为人民服务呢。我走上前搭碴:“忙着呐?”
尹航抬头看我一眼,铁青个脸,继续为人民服务。我有点无地自容。
“我妈找你吃饭,你爱去不去。”我直奔主题算了,在这装什么大尾巴狼,没看人家不愿意搭理我嘛。
他还不搭理我,我转身就走。
“吕薇薇你站住!”尹航把铁锹狠狠摔在地上。我吓一跳,但还是转过身嬉皮笑脸地问:“怎么尹航,有什么指示?”但愿他不要一个铁锹飞过来。
“薇薇你太坏了你怎么这么坏啊?”尹航竟然红着眼圈指责我:“你要玩我就陪你玩,你说不上课了过个礼拜天我就陪你一起过,你让我给你写一个礼拜的作业我就帮你写,你请我吃全家桶我把带肉的都给你,你要我和你一组我就和你一组,你让我问夏晓颜我就去问,你让我喜欢你我就喜欢你,你说什么我都听,你当我是傻子么?你这样每天和我变着花样玩难道不是喜欢我么?为什么我喜欢你了你又让我喜欢别人?”
我哭了,却笑着对他说:“别这样别这样,我妈在阳台做饭呢,被她看见不好。”
“你喜欢我还不承认!”尹航一定要揭穿我!
“你喜欢夏晓颜!”
“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夏晓颜了?”
我不语,我不是不想说,我是没什么说的,难道我告诉他夏晓颜向我示威要和我竞争吗?我也不能告诉他连我都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
最重要的,是我伤他心了。
“你说过,第一次看见我就觉得好像是一株向日葵在搬机箱。你让我喜欢别人去却告诉人家你喜欢向日葵,是你失忆了还是你以为我失忆了,你个笨蛋。”尹航闷闷地说。
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吓尹航一跳赶忙来安慰我:“薇薇我不是故意骂你的,真的,我,我没怪过你呢,我,我不和你生气啦,别哭啊。”这家伙一紧张舌头就打结。
我“扑哧”又笑了,喜怒哀乐落差太大,搞得尹航很无奈。
我转身回家,大步流星地走,美滋滋地擦着眼泪。既然确定了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吕薇薇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不是一笨蛋,你是一混蛋。”尹航郁闷地在我身后喊着。
7
小白在电话里絮絮叨叨,说挺向往浙江的,报志愿的时候要往那边努力,去看看那边真正的美女是不是比她美,我差点没喷饭!极度自负的家伙啊。
小白问,你呢?我想都没想,说,北京。
小白笑,我可听说了,你和尹航打赌,如果你考到北京就当他女朋友啊。
我警觉地问谁说的,小白很诚实,告诉我是尹航和她讲的,讲的目的是为了找一个证人,怕我到时候耍赖。
我差点脱口而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耍赖。后来想还是矜持一点比较好。
但是尹航,你竟然把我们的秘密讲出去,还美其名曰找证人,不行,我怎么着都得小小地收拾你一下。
放下电话,我又运转起我那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