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遇到谁,不让我哭泣

文/疯狂小柠檬

  也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出现一些错的人,学着好好地爱。再遇见对的人,一直一直走下去,永无止境。

最坏的失恋时间

庄飞澜拉着左蓝裳的手走进来的时候,我正举着刀冥思苦想,这个猕猴桃是切成三菱形还是半圆呢?

中午庄飞澜给我打电话,说晚上要来看我。

我乐颠颠地想给他一个惊喜。嗯,橘子性热少放点,听说这个小白脸最近正愁眉苦脸地“战痘”呢,红滟滟的石榴,一定要用来拼玫瑰花瓣;番茄西瓜降暑,可他胃不好,要补放一些花生酱,还有他的至爱香蕉,噢,做成月亮船吧,又多又美……

我瞪着他们亲亲热热的模样,心里胡乱想,哎呀,庄飞澜你一会儿要怎样跟我费力解释呢,干妹妹?还是特好的哥们儿啊。我现在该怎么做呢?装大方?微笑着拉住她的手热情一番?

没想到人家直截了当地说:“成成,这个是我女朋友。”

这么不符合他风格的出招让我一哆嗦,不小心把琳琅满目的水果拼盘全扣他头上了,稀里哗啦一地。

紫色的石榴汁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慢慢爬下来,恐怖又滑稽。

我一下子心疼了,那拼盘我可做了一下午弄得现在连腰都弯不下,多浪费啊!

不过几秒钟后,我的脸上就挨了两巴掌。火烧火燎。我当时特想照照镜子,看看是不是被打成传说中的红烧猪头。左蓝裳凑过来,娇滴滴字正腔圆地说:“泼妇,你当你是谁啊?”

庄飞澜低声说:“成成,她是校长的女儿,你斗不过她的。”

是啊,我当然斗不过了,庄飞澜,你拉我拉得那么紧我怎么斗啊?

我在我自己的宿舍被人推搡出来了,还围个傻傻的围裙。坐在罗马柱下对着后山号啕大哭,这个地方风大,哭声飘来散去忽轻忽重,鬼似的难听。可是我不管不顾了。你看看这个小破学校,唯一的装饰就是几根大柱子,哦,还有一干巴巴的小喷泉,透明灰玻璃底下蜻蜓飞蛾的尸体若隐若现,传说一年就迎接新生喷一次糊弄下家长。连围墙都没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宿舍楼下摇着蒲扇摆小摊,还臭豆腐麻辣烫。

庄飞澜,我可为你补习了一年拿着重点的分数来读这个小三本学校的啊,我妈脸都气绿了,生活费打五折,走的时候都没送我出大门口啊,你说那个虎妞有什么好,对,人家是校长千金,有钱又会打扮,那你就奴颜卑膝甩了五年的糟糠之妻了是吧?你的良心真真让狗吃了啊!

还有左蓝裳,你这么优秀咋就看上泼妇的男人了呢,你都不知道庄飞澜他原来长的像汉奸,脾气像耗子,见着毛毛虫都能吓得找不着北……

我来大学的第一天,就失恋了。真个好开头啊。

霉花朵朵开

轰轰烈烈的军训开始了。

小白脸教官下令开往黄土乱飞的操场。一路上,大家唧唧喳喳像群小母鸡。只有我严肃地瞪着前面同学的后脑勺,沉默。是的,我一句话都不想再说,我的嗓子全肿了连水都喝不下,眼泪好像是含在眼睛里,莫名其妙就泪流满面。

我咧着嘴角笑话自己:杜成成,你就这么点出息了,天没塌地没陷瘟疫战争都没爆发你哭啥啊,不就是那个攀龙附凤冷血无情又缺德忘义的陈世美吗!我一定会每天都诅咒你……你没有好下场……可是说着笑着,世界又模糊了。我装抹脸,狠狠把眼泪擦掉。

学生太多,带队教官们都装模作样地假谦让,不过我们教官的风格最高,一让再让,我们队伍原地踏步了半个多小时。而后为了赶时间,又跑了起来。我迷迷糊糊地跟着,结果一只脚卡在下水道的铁格子盖里了,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多人都冲过去了,怎么轮到我就——结论:倒霉事也爱扎堆啊!还没等我做更深入的分析和思考,我旁边那胖女生用惊人的速度和力量,毫不含糊地把我跟拔萝卜似的硬拽了出来。

我清清楚楚的听到脚骨“喀嚓”一声——

等我的脚包扎得跟个木乃伊似的出现在操场上的时候,教官立刻把我安排在人人羡慕的风水宝地静养——一棵杈比树叶多的老树下,因祸得福的小日子让我心里稍微平衡了一点。

休息的时候,同志们哎唉呀呀的叫唤着,成了东倒西歪的大白菜。只有教官还精神抖擞地揪人唱歌和旁边旅管专业的PK。旅管专业那边有一个人下巴冲天地过来了。近了,近了,近了!他,居然冲我眨巴眨巴眼睛?我没看花吧?

天,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不是,那不是——

我倒吸了一大口气。头一垂,把帽子盖脸上了。

我想我得研究一下八字,风水罗盘或算算塔罗,看看能不能拜拜哪路佛爷求个护身符,转运水晶,驱魔宝贝什么的。我一千个肯定我犯太岁了。

苏大和的友谊噩梦

苏大和,绝对是他!真是阴魂不散啊。什么,您说我说话难听?这形容词在他身上还是阳春白雪呢。下面进入水深火热的回忆中……

七岁那年,爸爸做生意赔了,把市里的房子抵了债,全家搬到一个小乡镇的四合院。搬家那天爸爸出于内疚,给我买了辆小自行车,苹果绿的一按喇叭就会奶声奶气地唱小龙人。

大中午,我开心地转了一圈又一圈,连饭都舍不得时间吃。

然后一个圆乎乎的小胖子来了,胖到什么程度呢,高度与宽度基本相等。后来才知道他连学校的木凳都坐不了,每年从家拿不同型号的小铁凳;睡觉垫着的厚海绵被欺负得跟个纸片似的,从他家到我家2分钟的路,他找我去上学,在自个家吃一顿,再来我家补充一顿。闲话少说,故事就是他装可怜,利用我泛滥的同情心和以为胖子都傻憨的错误思想,骗走我心爱的小自行车,再也不下来。我跺着脚在后面哭着追,他奸诈地嘿嘿着回头,还嚣张地抽出一只手做V!结果恶有恶报被一群不知从何钻出的小猪横冲直撞了,我眼瞅着他手脚并用,挣扎半天还是呱嗒砸地上了。他身上脸上都是土面子,胳膊肘和左额头都不断地浸血。

我当时想你再嚣张啊,我非哈哈、哈哈哈地嘲笑你,可是他一点点都没逞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特没出息地眯眼嚎起来,眼泪鼻涕哗啦啦都流下来了……多恶心。

我翻着白眼丢给他一盆水和毛巾,爸爸的毛巾。

就这么认识了苏大和。

你说你笨就笨、没出息就没出息吧,那你就乖乖的我也可以接受啊,小小人还特奸诈——我后背上永远粘着一大群小纸条;自行车气门心不翼而飞是经常的;后窗户上隔几天就会有一大团黑糊糊的不明物;洒粉芍药种子的花盆会长出一片大豆苗;书包永远要先试探着拽拽带才敢把手伸进去,因为有N次爬出了蚯蚓、泥鳅、小蛇;最不可饶恕的是,我和邻班的清秀小男生在大桥下约会,被洒了一头泥巴沙子……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

到后来我每次见到他顶着自以为很酷其实傻得掉渣的汉奸头,咧嘴露着大牙冲我乐的时候,我都条件反射绷紧神经,做好防御准备。还好,观音姐姐天神爷爷开眼,初二的时候爸爸大赚了一笔,在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外加撒娇放赖下,我们家终于要搬回市里了!

那天天很蓝,云很白,阳光很活泼。我大口大口嚼着苹果,看着爸爸妈妈进进出出搬东西,笑得春风得意。

这个时候,苏大和来了。我含混不清地说:“再见啊。”心里想着,一辈子咱都甭见啦,不过临走了,我这么美貌与礼貌并存的小淑女还是打声招呼,整个居高临下的姿态来让他受打击吧。哈哈哈干笑了几声——咳咳……怎么……

他居然一反常态不吭声!

我心立刻哆嗦了一下,把另一只脚悄悄撤到后面,随时准备逃跑。

然后惊讶地看着他从那天穿的破大口袋裤子掏啊掏,几乎把头都钻进去了,才拿出一个小小的本子,递给我,闷着头转身飞跑,狂奔中还把鞋子冲掉了,又耷拉着脑袋一颠一颠地蹦回来了……

在车上我看了看,那是一个硬皮本,很俗气的牡丹花,边上写着傻傻的宋体字——友谊地久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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