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
文/鬼丫头
甲乙丙三个人打赌。
甲说:“我敢半夜在村西头的瓷窑附近巡一个时辰的夜。”
乙说:“我敢一个人在那儿睡上一晚。”
丙说:“我敢半夜的时候亲自在那儿烧上一炉的瓷。”
随后,三个人敲定了他们的赌资,谁输了就在家里摆上一桌酒席招待赢了的人。
村西头有个废弃已久的瓷窑,村里人都知道那个瓷窑闹鬼,曾经有个小瓷匠半夜赶制一批瓷器,倒在炉前睡着了,就连脑袋着了火都没醒过来。
半夜的时候,甲乙丙做伴去了那个瓷窑。
甲对乙丙说:“你们走吧,我巡夜去了。”乙和丙走了,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消失不见了。
北风呼呼地刮着,甲拿着手电开始转第一圈,走到瓷窑后方他猛地停住了脚,他看到正前方有一个人,那个人穿了一件破旧的布衣,头上戴了顶斗笠,低着头,两条手臂伸得笔直。
甲问:“谁!”
那个人不吭声,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
甲壮着胆子靠过去,发现那是个吓唬乌鸦的稻草人,被牢牢地绑在了一根木桩上。
甲松了一口气继续往前走,深一脚浅一脚地转完了一圈,回到瓷窑前他又站住了,他发现在他出发的地方突然凭空多出来一个稻草人,相同的装束,相同的姿势。
甲不记得这个稻草人的存在,所以这次他刻意留了个心眼,他掀开稻草人的斗笠想看看那个稻草人的脸——他倒抽一口冷气,那个斗笠下面竟是一个倒扣的青花瓷瓶子,好像一张白惨惨的脸。
甲的心开始发毛了,他想到了那个烧死的小瓷匠,想到了瓷窑闹鬼的传闻,想着想着,脚底下加快了速度。
绕到瓷窑后方,那个稻草人还原封不动地站着,甲冲上去掀起它的斗笠,看到一个一模一样的青花瓷瓶子。
甲的腿开始发软,他觉得这两个稻草人像的有点儿可疑。
他想,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若是同一个,它一定是趁着他离开时从另一边绕去窑前的,他走的是大圈,显然走的路要比它多,它比他先到也是理所应当……
于是甲作了个大胆的决定,他掉转了头往回飞奔,他要看看那两个稻草人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很快他就赶回了瓷窑的前门,那个稻草人果然不见了,甲愣了。
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脚步声,当他反应过来那个稻草人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后。
稻草人背着木桩子朝甲瓮声瓮气地说:“嘿嘿,你玩儿赖。”
甲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第二夜,只有丙送乙去瓷窑,甲被吓病了,死也不肯再回那个鬼地方。
乙亲眼看到丙的身影消失在村子的方向才扭头进瓷窑,他点上蜡烛,把稻草和铺盖铺好缩进被子里蒙头大睡。
门外开始刮风,呼啦呼啦呼啦地响。
乙天生大胆,这点儿动静丝毫影响不了他的睡眠。
不知道过了多久,乙被一阵沉闷的敲击声吵醒了。他坐起来,看了看手腕上的电子表,时间刚好后半夜。
乙咧开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老丙,你小子出来吧,老子看到你了。”
敲击声停了,不过没人搭话。乙没太在意,他继续躺下来埋头大睡。
又过了一阵,沉闷的敲击声又响起来,这一次乙再也忍不住了,他站起来四处寻找声源,找了好半天,他把目光锁定在了废弃的窑炉子里。 “再不出来,老子可就进去拉你出来了。”
还是没人吭声。
乙急了,他是个暴脾气,怎能容忍丙这么整他。他弯下腰就往窑炉子里钻,果然看到了一个人僵硬地站在里面。他伸手拉住那人凉冰冰的手臂,那人纹丝不动。
这下,乙勃然大怒,他干脆伸出两只手抱住了那人的头,想要把他拖出来,谁知还没用力,那人的头就被他硬生生的拔了下来。
乙的头发刷的一下竖了起来,他哆哆嗦嗦地抱着头退出窑炉。
烛光发昏,风一吹晃晃悠悠的,乙提心吊胆地走到蜡烛前埋头看,只看到一个滑溜溜的青花瓷瓶子。
乙傻了,他猛地想到了那个烧死的小瓷匠,想到甲提到的那个稻草人。他的身体开始打颤,两手一软,青花瓷瓶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稻草人突然恶狠狠地对乙说:“你摔破了我的头,就要把你的头赔给我……”
乙尖叫着丢下铺盖仓惶而逃。
第三天后半夜,丙独自一人走进了村西的那座废弃的瓷窑,乙的那床铺盖还原封不动地铺在那儿。丙冷笑起来。
他围着瓷窑转了几圈,上上下下查了个明明白白,他确定附近没有甲和乙的踪迹才回到窑厂把窑炉里的火点上,把一个泥坯瓶子扔进窑炉里烧。
丙躺在乙留下的铺盖里,安心地等那个瓶子烧好,他不怕鬼,他就是那个把青花瓷罐子套在头上的稻草人,这两天他每天半夜都要穿上一件破布衫背上一个木桩子,潜伏在瓷窑里装鬼,已经对这个瓷窑的环境了如指掌。
丙想,这顿酒我是喝定了。
泥坯在窑炉里噼噼啪啪地烧,不知不觉的,丙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丙猛然惊醒,他爬起来想要把烧的瓶子从炉膛里取出来,好拿回村子向甲和乙好好炫耀一番。
丙站起来,却看到一个人正脸朝下趴在窑炉口,把自己的脑袋伸进炉膛里,好像在看着什么。
炉膛里的火还在噼里啪啦地烧,烧得越来越猛。
丙觉得那个背影很像甲。
丙说:“兄弟,行了吧,这套我可玩儿过了。”
那人不动,看得很专注。
丙说:“老甲,快出来吧,你这套吓不到我,这顿酒我可喝定了。”
丙一边说,一边玩笑地拽着这个人的两条腿往外拖,接着,那个人便十分不情愿地被他从炉膛里拖了出来。
丙顿时傻眼了,一股寒气油然而生,迅速爬满了他身上每一个毛孔。
他看到那个人不是甲也不是乙。
他还看到那个人的头上罩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青花瓷瓶子。
那个被丙拖出来的人转过头,气急败坏地对他喊:“妈的,你还想咋样,昨天刚把我脑袋摔碎,今儿想要再烧一个,这还没烧好呢,你小子把我拖出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