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江湖看日落
哦,敢情她刚才那剑落地不是它太沉,是她相思泛滥啊。
“小姐,亏你为他消得人憔悴,哼……”小离愤愤地说。
澜沧终于将剧本对上号了,这是一场武林浩荡的里程碑,至关重要的一场。
于是她像经过彩排似的,心里一沉,脸色不悦地问,“小离,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离垂着眉,小心翼翼地说,“江湖盛传,映血堂要为韩暮里向杏林书院提亲呢?”
澜沧喟然一声长叹。那一声叹息,牵念的,都是一个名字。
韩暮里。
韩暮里,这个名字,轻轻柔柔地将虞后庭推入几乎死亡的境地。
兀自出神间,又不知何时何地走一个老者。满腹经纶,不似武林中人,倒像大学校园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但往往越是高手,越是深藏不露。澜沧想,能有这种气度的,恐怕只有传说中的映血堂或者冷清派掌门了。
“敢问阁下可是映血堂之掌门?”
老教授愣了一会,神情肃穆道:“映血堂名声显赫,但在下恐怕难以望其项背……阁下认错人了。”他使了个眼神,那小丫鬟姐姐立即闪人。
澜沧又三好学生地说,“那么阁下肯定是冷清派的虞前辈了,久仰久仰。”
老教授微笑,颔首,“在下也久仰久仰……好了,庭儿,只剩下我和你了,说吧。”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惹起祸端,导致后来的血债深仇致使虞后庭不能和韩暮里在一起的那个古代封建教育的‘楷模’吗?”
老头没听出所以然来,倒是领略了她眉间的凶悍,皱眉道,“庭儿,你怎么变得如此无礼?”
澜沧心里嘿嘿奸笑一声:因为我叫江澜沧,澜沧江,一条怒吼的河,你咬我呀……
老头疑心很重,在自家花园还是左顾右看,确保安全后,神秘兮兮地问她,“有下落了吗?
澜沧不知道这是什么江湖黑话或者暗号,但是直觉告诉她他问的应该是《醉花阴》的事。
她拿出那本小册子,相当有礼数地呈给他。
他盯着封面,“一剪梅花手?”
是的,封面的字是她后来写上去的,版权所有哦,几年前玩网游的时候澜沧就喜欢这个名字了。
“是的,爸……爹,《醉花阴》至今下落不明。我看,恐怕这本秘笈真的只是传说而已。”
老头望向窗外,目光落在远山,一副生要见书死要见灰烬不肯释怀的样子,不置可否。
这时,一个彪形大汉进来,不知向他禀告了什么,老头匆匆离去,只留下一句话远远飘忽过来,“庭儿,你从来都是叫我父亲而不是‘爹’的。”
而澜沧知道她“父亲”出去是因为有贵客到访,所以她在凉亭里打了个盹,算好时辰,出到练功场。果然,父亲与众师兄一道,与前来拜访的映血堂切磋武艺。
只一眼,虞后庭便寻到韩暮里。只因,他的目光,亦炯炯而来。
心中有些怨愤,脸上神色便带了不悦,她轻轻将目光移开。再不经意一瞥,却忽地不见了他的身影。暗暗有些许焦急,探询的目光正翻越人群,就见他忽地又不知从哪里出来,望向她,狡黠地笑。
心里叹息一声,他亦知,她是沉沦到底了。
这场比试是两个门派之间的友谊赛,胜方可向负方讨一件无伤大雅的物什或者了一个心愿。
轮到韩暮里出场。
虞后庭兀自站出来,“承让。”
她知,她与他的武功不相上下,胜算不大。但是,她一定要赢,不惜任何代价。
她要他为她了一个心愿。
所以她拼尽气力,甚至使用暗器。但是,被他一眼洞穿,并且无情地瓦解,步步为营。
最终,她的剑颓然落地。
韩暮里,你就这般薄情,不肯给我一丝爱的怜悯么?
但纵然胜出,又能如何呢?要他不许和那杏林书院大小姐订婚?只是,他这般截然不肯负这一场,又怎会应允呢?
轮到他许愿了,虞后庭虽然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按照剧情的发展,她要幽怨地别过脸去。然后他坚定地说,“请前辈答应我与令千金的婚事。”
众沉默,然后哗然,再沉默,全都望着她的父亲。
父亲捋了一把胡须,微笑着,正要说什么。忽然,外出数日的师叔匆匆赶至,附在父亲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父亲脸色一变,道:“韩少主一表人才,与我家庭儿可谓天仙配。只是这聘礼,掌门还得有一番度量。”
映血堂掌门神色间有一丝警惕:“敢问虞掌门要的是何聘礼?”
“醉—花—阴!”
这三个字出口的时候,宛如狂风平地起,所有人都惊诧。
澜沧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将剧情对号:江湖流言,《醉花阴》已被韩暮里由杏林书院中盗走,上下半本分落于映血堂和冷清派,当然这只是别有用心的武林中人制造的事端,妄图坐取渔翁之利。那日韩暮里盗取并分一半给虞后庭当柴烧的,只是一本寻常秘笈,没有任何诡异。
唉!只是这世人,功利熏心,当局者迷。虞韩两家在这场对峙中,生出血债,结出祸端。
一时间,场面繁杂,众说纷纭。人群开始混乱,空气弥漫血腥。澜沧置于其间,突然脑袋死机,茫然不知所措。完了,太紧张,不知进行到哪一场了。下一步,她该如何呢?
恍然间,一阵淡淡的菊香缭绕,是他来到了身边。
他说,“跟我走。”
“什么?”澜沧愕然。
“离开这里。”他的目光如炬,眼神坚定,“我们只有这次机会了。”
这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私奔吗?乱世佳人哎。
“好!”澜沧答得那个干脆利落斩钉截铁啊!忘了自己是个演员。
于是,策马奔腾,滚滚红尘,八千里路云和月,
白日将尽,夕阳一点一点弥漫开来。澜沧和韩暮里守望天涯。崖风疾劲,夕阳晚照,满目辉煌,热泪流在他们落日映照的脸庞,那是传说中的神仙眷侣。
澜沧的内心居然有些不舍,这是一种执著,如同她将那些完美爱情毁灭,只为讨落子一个注视。
韩暮里,倘若真要挥手作别,但求你我之间这一首离歌,声声慢。
但,天空闪现一道耀眼白光,天旋地转。得,韩哥哥,古得百。
天地平静之后,澜沧对虞后庭说,“这样的结局不是很美吗?我帮你篡改了人生了哎。你们活得多开心啊。”
这位红颜的眉间有些愠怒,“我不要这样的人生,亦不欢喜这样的结局……这已然不是那个韩暮里了。我只是想知道,我当初经历的那个因,果。”
唉,没有办法,谁叫澜沧的原著是:虞后庭当时在韩暮里要带他私奔时,犹豫了一会,刚陡生了勇气要与他仗剑走天涯,那边两个门派已经生出了血债。于是,从此各天涯,再也走不了。
3
最后一场。
澜沧望着这浩瀚长风,这落寞山崖,这标准帅哥,以及他脸上的怨愤。
她的脸上很敬业地出现爱恨交织的苦楚,奥斯卡最佳女主角该她蝉联。
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世人,为了一本只是传说中的《醉花阴》,勾心斗角,大动干戈。终究落得个两败俱伤,家破人亡。虽然冷清派最后得知韩暮里当日所盗并非《醉花阴》,然大错已铸,恩怨牵扯不清。
而韩暮里的提亲,不过是奉师父之命,妄图假借她手,瓦解冷清派,扫清找寻《醉花阴》路上的一切障碍。
他们只有殊死一战。
冷清派只剩她一脉,但是,她知,“忤日月”已经奈何不得他的“断河山”。
于是她学了他赠予她当柴烧的那本无名秘笈。那断不是“醉花阴”,一招一式,看不出有何诡异,但也甚是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