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咒

“狼七先生!”这个声音让我立刻想起了霍雨的那张脸,我扭过头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竖着衣领,头上戴着一顶帽子,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你是霍雨?”我的惊讶溢于言表。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在我耳边轻轻说:“咱们到里边的雅间里说吧!”

我跟着眼前装束怪异的霍雨来到了一个雅间,他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之后才总算松了一口气,摘掉帽子静静说道:“谢谢您今天能来。”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摇摇头,然后坐了下来。霍雨坐在我对面,在为我倒上一杯咖啡之后霍雨终于开口了。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霍雨的语气很冷,他看了看我之后说,“确实,夏威还活着,就在僻冷镇的那所老宅子里。”

“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紧紧抓住他的手问道。

“您等我慢慢告诉您。”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我坐下,那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

“记得在《男生女生》今年二月号的金版里面看见了您的小说《青花瓷》。当时只是好奇就随便翻了翻,没想到里面的故事既让我感动,又让我着迷,似乎里面的每一句话都是一个陷阱。我承认那篇小说征服了我。和我一样被征服的还有他们三个。”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我,我会意地点了点头。

“巧合的是,那款青花瓷的第一次展览居然被安排在我们学校,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几乎每个人都很欣喜,我们决定一定要从您那里找到关于青花瓷那些神秘传说背后的故事。是的,我们相信那些诅咒是真实存在的,在青花瓷的传说背后必定还藏着另外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霍雨说着喝了一口咖啡,他的表情冷峻。

“可是那天我们并没有从你那里得到满意的结果,我不知道您是否在隐瞒着什么,或者您根本就不知道。”霍雨的语气开始变得坚决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我连忙追问道。

“关于那个诅咒。”霍雨说到这里似乎鼓足了最大的勇气。“在那之后我们寻访了您小说中的一个人,从她的口中我们才知道原来小说中的僻冷镇在现实生活中的名字叫南栗镇,并且很容易地从她的口中得知了南栗镇的具体位置。就在那天下午我们冒险赶到了南栗镇,和您小说中失真的描写完全不一样的是这里并不是在悬崖和坟墓之间,这里是一个完全被坟墓包裹起来的山村,在村子正中有一个不大的湖。黑压压的山腰上到处是白花花的墓碑,开始的时候我们几乎被眼睛所欺骗,幼稚地以为那些是秋天的落叶,或者是积雪。可是当我们越来越接近的时候完全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住了,那全部都是坟墓。

“我们开始犹豫来到这里是否是个错误,可是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弄个清楚。就这样我们来到了你小说中的僻冷镇,现实中的南栗镇。

“进镇子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除了几盏并不明亮的灯之外,眼前就是一片漆黑,我们按照你小说里所写的那样找到了那间老宅子,在门口高悬着一个巨大的匾,上面书写着四个鎏金大字‘福泽恩址’。”

他说到这里看了看我,我默默地点了点头,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我们在门上轻轻敲了几下,可是许久依然没有回应,于是我们推开门走进了那所老宅子。”

“你们进去了?”我忽然打断了霍雨的话。

“对,我们看见了你小说中的那所老宅子,那是一栋两层的小楼,全部都是木制结构,我当时有些诧异,为什么在北方会有完全木制结构的建筑呢?可是这并不是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我们是想知道那个诅咒是否真的存在,还有青花瓷背后的故事。”他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

“我们当天晚上找遍了二楼的所有房间,可是并没有发现你在小说中写到的密道。于是我们决定在这里过夜,就睡在二楼最右边的屋子里。”霍雨这时候忽然停下来望着我,似乎等待着我打断他。

我苦笑着喝了口茶,“这天晚上你们一定是有收获的,因为你们发现那条你们找遍了所有房间也找不到的密道就在这个房间里,只要打开那间屋子里唯一的柜子你就会看到密道。”

“是的,我们找到了密道,确实在那个柜子里面,看到密道之后大家都开始惊喜若狂,我们找到了密道,睡意全无,我们拿出手电顺着密道走了进去,那个密道很狭窄,只够一个人弓着身子进去,在密道的出口有一个密室,我当时认为那就是你小说中写到的抓到夏可和她叔叔的地方吧!”

“不。”我轻轻摇摇头,“难道,难道你们进了那间密室?”

“嗯。”霍雨紧紧地咬着嘴唇说,他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如果我们当时没有进去,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们看到她了?”此刻我的胸口已经开始有窒息的感觉了。

“是的,那是一个女人的塑像,那个女人披散着长发,脸色白皙细腻,眉目间似乎藏着淡淡的哀怨,她的嘴角微微上敛,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在她的身后是一块汉白玉石碑,上面写着一些看不太懂的文字,只是最后一句让我们每个人心头都是一惊。”他说到这里脸色骤然变得异常苍白,呼吸急促。

“闯入者——死。”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霍雨冷汗涔涔,点了点头,说:“是,就是这几个字,只是那时我们都在一直安慰着自己那些也许都是骗人的,只是一种告诫后人的方式。我们继续在那个密室中寻找着,终于在密室的墙上看见了一篇檄文,似乎是这个村子的祖制,上面写的内容都是一些苛刻的规定,其中一条我至今仍然记忆犹新,那一条在你的小说中也曾提到过,就是永远不要用悬崖下的泥土制作青花瓷,那些是被诅咒过的。滥用者,祭窑。”

“是的,媛媛就是被村子里的人执行了祭窑的酷刑。”我若有所思地说道。

“在那个密室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房间,里面都是一些精美的青花瓷,做工和花纹都不逊于你在小说中所提到的那尊。就在这时肖梦忽然踩到了什么,脚下一滑摔倒了,她挣扎间推倒了一旁的雕塑,在那个雕塑碎裂的瞬间我们居然看见了有血从碎片中流淌出来。我们慌忙向密道的方向跑去,可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开始进来的出口,就在这时一个女孩子出现了,她告诉我们如果想出去就跟着她走,就这样我们从密道中逃了出来。肖梦问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名字,她只是淡淡地说:夏威。”霍雨说完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似乎虚脱了一般地紧紧抓着桌角。

“她说自己是夏威?”

“嗯,是的,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回来了,可是回来不久就开始发生各种各样奇怪的事情。肖梦说那个塑像上的女人总是在深夜出现在她的梦中,有的时候肖梦觉得那根本不是梦,她就在自己的眼前,那张冷艳的唇在耳边轻轻地低诉,甚至能够嗅到她身上的体香。而其他人也一样会做这样的梦,我也不例外。那之后他们就出事了。是的,我现在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诅咒的,而且下一个就是我,一定不会错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霍雨刚刚冷峻的表情已经一扫而光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助。

他忽然跪在了我的面前:“狼七先生,我知道,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救我的,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嗯。”虽然这样回答着,但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下面将会怎么做,不过无论如何我都会再次回到南栗镇,因为夏威。

在离别的时候霍雨忽然拿出一个用黄布包裹着的盒子放在了桌子上,“这个是送给您的。”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问。可是霍雨的眼神一直闪烁不定,我也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霍雨穿戴整齐,竖起高高的领子,戴上帽子,像刚见面一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离开了咖啡厅,我坐在位子上踌躇着正要打开包裹,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骚乱。我立刻冲了出去。

透过窗子,我看见一群人正将一辆车围得水泄不通,而在正中央的地上,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戴着帽子的男孩子已经躺在血泊中了,那个人正是霍雨。难道真的是诅咒?一种使命感更坚定了我一定要重返南栗镇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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