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咒

4.再见夏威

晚上的时候萧何打来电话说已经找到了霍雨,但是遗憾的是霍雨出了车祸,只是让萧何奇怪的是霍雨似乎是看见车子之后才迈出步子的,与其说是车祸更像是自杀。我一直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告诉萧何我和霍雨见面的事情,如果真的存在诅咒的话,也许这个诅咒到我这里也应该结束了,又何必再拉上萧何呢?

“狼七,我明天去接你回医院,不论如何你也应该先看病。”萧何在电话中责怪道。

“好,我知道了。”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其实在夏威去世之后我早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了,更何况现在又有了夏威的消息。

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李,从床头柜上拿过夏威的照片放在行李里准备重返南栗镇。整个晚上我都在回忆着今天下午与霍雨之间的谈话,是的,我确实在小说中省略了一些事情,那些遍布于整个村子的墓碑,还有密道中另外一个密室,那个神秘的塑像。当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隐隐地觉得似乎她那双忧郁的眼睛在向我诉说着什么,只是现在她已经不存在了,被闯入者无意间撞得粉碎。

忽然我想起了那个黄色的包裹,那是霍雨留给我唯一的一件东西。那里究竟会是什么呢?我“霍”地从床上爬起来,拿出那个被黄布包裹着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竟然放着一本薄薄的家谱。

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福泽恩址”,这几个字正是在那所老宅子上面所挂的那块匾上所写的,我翻开家谱,瞬间一股陈腐的味道扑面而来,转瞬间整个房间都被那种陈腐的气息所笼罩了。

上面都是古文,读起来很生涩,我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明白了在家谱的首页上记录着一个传奇式的故事,相传这个家族有着悠久的历史,他们世世代代依靠着上等的陶瓷立足于这个村子,村子中所有的人都有同一个姓氏:司徒。他们很早就掌握了先进的陶瓷工艺,于是将家选择在了这个有丰富上等黏土的地方,本来这个镇子中的人过着一种桃花源式的生活,但是这种生活被硬生生地打破了,而打破这种生活的人正是当时族长的儿子。

族长的儿子叫司徒文登,他不学无术,对于代代相传的陶艺更是一窍不通,整天游手好闲四处游荡,终于有一天他看上了镇子中一个叫雪娇的女孩子。

雪娇从小无父无母,是被叔叔收养长大的。她的皮肤细腻如脂,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披在双肩上,一双眼睛如秋天的潭水般一望无际。

司徒文登自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孩子就开始对她魂不守舍起来,整日纠缠不休。最后父母终于决定让儿子娶这个女孩子为妻,就这样雪娇嫁给了司徒文登,自此之后那个恶性不改的司徒文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拐弯,他开始专心学习陶艺,凭借他的聪明几年之后他终于掌握了家族陶艺的秘密。

可是谁也不知道司徒文登的这些变化却不是因为有了雪娇而是对家族权利的觊觎,在父亲去世之后司徒文登终于掌管了整个村子,他的真面目开始暴露了,他不但在外面拈花惹草,最后甚至将一个戏子带回了家中。

受尽屈辱的雪娇整日以泪洗面,在诞下第一个孩子之后雪娇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

最后忍无可忍的雪娇终于将这一切告诉了村子中的长老们,这个村子非常保守,不论任何人与外界的人有染,那么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祭窑。

司徒文登得知雪娇向长老告状后,一条毒计悄然爬上心头,他串通村子中的一些男人污蔑雪娇不守妇道,在那个保守的村子中这样的污蔑是可以众口铄金的,于是雪娇被男人们绑起来塞进了土窑,整个过程雪娇没有一句哭喊,只是一直深痛地诅咒这个村子,诅咒所有的瓷器。

在雪娇死后,村子中的男人们将这个女人的骨灰抛进了悬崖下面的那片黑色的黏土里。不久之后村子中的男人都开始离奇失踪,总是在很久之后被发现死在了那片黑色的黏土中,他们知道女人的诅咒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年中村子中的男人几乎死光了,司徒文登也坠崖而死。

雪娇生下的孩子长大之后为了让母亲的灵魂得到安息,亲手用悬崖下的黑色黏土制作了和母亲画像一模一样的塑像。也是这个孩子制定了一个祖制,那就是永远不要用悬崖下的黑色黏土制作瓷器,否则就是违反了祖制。

我合上那本已经有些泛黄的家谱,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尊美丽的塑像,她就像是一个精灵一般在我的脑海中闪烁着,久久挥之不去。

这天夜里一个女人推开了我卧室的门,她迈着轻柔的步子,发出如丝绸摩挲般细腻的声音,轻轻走到我的身旁,我可以看见她那双幽怨的眼睛和低垂的双眉,她的嘴唇微微嗫动似乎欲言又止。

坐在通往南栗镇的大巴上,我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车上依然像上次一样充满了烟草味和民工身上散发出来的酸涩的汗味,从他们的口中我知道他们是刚刚体检回来,似乎他们在做着某种高危的职业,必须定期检查身体。

车子不紧不慢地在马路上行驶着,这样的气氛很适合睡觉,我恍惚地睡着了。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看看号码,是萧何。我记得昨天他说今天要带我去医院,一定是跑到我家的时候扑了个空。我没有接电话,又将电话放回了口袋,我知道如果他发现我竟然又去了南栗镇一定会阻止我的。

一路奔波,我终于在日落前赶到了南栗镇,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身边少了夏威。也许夏威真的还活着,或许她就在那所老宅子中等着我去找她呢,想到这里我加快了步子。这个镇子依然冷冷清清的,只有那么寥寥几户人家亮着灯。我轻车熟路地找到了那所老宅子,门上面依然悬挂着那块鎏金大字的匾额:福泽恩址。

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眼前是那座凄凉的木制建筑。我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我真希望这个时候夏威会忽然从眼前跳出来,然后给我一个标志性的微笑,可是也许一切都仅仅是我的梦想。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我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个人,我立刻扭过头。

可是身后没有人,只有那扇虚掩着的门在晚风中轻轻摇曳着。我顺着楼梯走到二楼的靠右边的房间,上次就是在这间房间里我们躲进了密道,而那之后的光临者除了一个疯了之外都已经死了。现在想想真是物是人非。

我打开一旁的柜子,里面黑洞洞的,我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从洞口吹出了阵阵冷风,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在犹豫片刻之后我终于决定一定要下去看看,我小心翼翼地走进洞口,这条地道很狭窄,我弓着身子向前走,渐渐的我看见了霍雨说的那间密室。我停下脚步,密室里忽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我藏在墙角窥视着里面,那里一个女人正静静地注视着墙壁,她穿着白色的睡衣,背影是那样的熟悉。没错,她就是夏威,那个用生命保护过我的女人。

她似乎毫无察觉,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什么,披散的长发倾泻在肩头,她缓缓地扭过头,此时我才看清她的脸,她不是夏威。虽然她们的长相是惊人的相似,可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有些苍老。她那忧郁的眼神立刻让我想起了那尊塑像,难道画像中的女人复活了?想到这里我的头皮发麻,正要转身离开,可是我的腿似乎注进了铅一样寸步难行,那个女人现在已经发现了我,她正在缓缓向我走来,此时我能看见那双忧郁的眼睛中隐藏更多的是怨恨,她怨恨这个村子中所有的男人,所有的闯入者。

正在这时,我忽然觉得一双温暖的手抓住了我,我立刻顺着那双手的方向望去,夏威出现在了我的眼前,她微笑着对我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我迅速向外跑去。在这个狭窄的地道跑起来非常困难,我只能艰难地跟在夏威身后,终于,我们顺利地爬出了洞口。夏威不由分说重重地关上了柜子。

“狼七,你不能留在这里,你必须马上走。”夏威急切地说道,月光下我可以清楚地看见那双如潭水般清澈的眼睛。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永远也不离开你!”我已经下定了决心,我此刻已经深刻体会到了没有夏威的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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