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角遇到谁
文/穆 牧
穆牧提醒各位生米,生命在于运动啊,某穆运动神经不是太发达,却有一帮运动神经相当发达的同学,周末跟同学打篮球,由于一个走神被球蒙了右脸,肿了两天,走神的原因就是看到两个同学转过解剖楼的拐角消失了。顶着个面包脸走路真是汗呐,我印象当中那里是个死角,后来是实在忍受不住好奇,就跑到楼后面去,才发现,原来转过那个拐角,不是我想象中的样子……
消失在拐角处
周一,早上八点半,解剖楼的第一阶梯教室。
“……大家来看,这个单层扁平上皮细胞的形状就像是煎的荷包蛋一样……”
讲组织胚胎学的老师是个长头发的美女,声音尖细,是个极其负责的老师,她为了让同学们更形象直观地理解各种组织的具体形态,总是爱把它们比喻成生活中最常见的食物。比如由于病变自溶的肺部组织像是果冻,血管的分层结构像是蛋黄卷。
王营一脸坏笑,盯着坐在旁边的死党加死对头张晨,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愉悦。
“荷包蛋呀,张晨——”他故意把声音拖长,盯着屏幕假装仔细地看着,然后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这么看来,倒是很像,咦?我好像记得老师还讲过,皮肤上脱落的死皮细胞也是这个荷包蛋一样的上皮细胞吧。”
张晨皱了皱眉头,胃里一阵翻腾,早上在餐厅里吃饭时他还在向王营称赞七分熟的煎荷包蛋味道不错,现在,胃里那些荷包蛋跟该死的皮屑画上了等号。他恶狠狠地瞪了王营一眼,这个欠揍的小子,总是不会放过捉弄自己的机会。
“谢谢你好心的提醒。”
他盯住王营的右脸,笑道:“中午就吃面包好了,果酱馅儿的。”
王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自己肿得像面包一样的右脸,还有一丝微麻,不满地说道。
“还不是拜你所赐。”
“我怎么知道一向号称临床学院第一篮球手的王营连个普通的传球都接不住?不过……”张晨看了看他的右脸,语气里多了几分认真,“那个球好像力度确实不小。”
周末约好几个同学打篮球,可是在这个医学院巴掌大的地方,篮球场基本都被占了。于是他们不得不去解剖楼旁边的那个球场。那个球场总是打球的同学最后考虑的,医学院的学生倒不是在意旁边的解剖楼和尸库,而是那个球场太破,地面粗糙会磨坏了球。
王营靠到椅子背上,盯着黑板不再说话。
昨天他们打球正打得热火朝天时,一个身影突然晃进他的眼帘。
开学第一天起他就对这个名字叫孟雯的女生印象深刻。那时八月的天气里,她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让人看到就感到无比的清爽。她的美在于她的宁静,白皙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淡淡的微笑,沉默不多语。王营的视线总是会在她的身上多停留片刻,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可是就是下不定决心去表白,生怕惊扰了那样一个文文静静的女生。
昨天下午,孟雯跟一个细瘦的高个子男生一起往前走,脚步有些匆忙。王营以为他们要到这边的篮球场。因为校园的这边除了这个球场就是解剖楼了。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人经过尸库的那扇生锈的铁门,然后转过解剖楼的拐角不见了。王营看得有些发呆,眼里全是孟雯的身影,一时忘了自己正在干什么。
接下来就是右脸的一阵疼痛,张晨的传球直直地砸在了他的脸上。今早起床后,右脸早已肿得像面包一样。
王营想着消失在解剖楼拐角的两个身影有些疑惑。转过拐角不就是围墙了吗?那是个死角啊,他们去那儿干什么?
约会?
他摇摇头,否定了这个假设,要是在那种地方约会,气氛也太诡异了吧。背靠着解剖楼古老的墙壁,旁边就是尸库。
“你说,解剖楼的拐角后面是什么?”
王营问坐在旁边的张晨。
张晨对他突然的问题吃了一惊:“你有没有在听课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记得那儿是个死角,可是我看到有人转过去就消失了。”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张晨没有回答他,而是看了看黑板,表情不自然地说道:“快记笔记吧,专业课都走神,小心考试不过。”
解剖楼后的废弃屋子
作为一个医学生,王营深知健康的重要性,所以他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晚饭后散步就是他每日的一项必修课。偶尔张晨会跟他一起,不过通常他是一个人。他喜欢在宁静的校园里一个人悠闲自在地散步的感觉。
天还没有黑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校园西边解剖楼的楼顶。
张晨是个爽快的人,回答问题向来简单,句子能省就省,为什么今天早上问起解剖楼的拐角时没有直接回答我?这可不是他平常的作风。王营掉转脚步,向校园西边走去。
西区的气氛静谧得有些诡异。围墙外路灯暗淡的光线照进来,尸库那扇大铁门上斑驳的锈迹露出死亡的气息。空气变得沉重了不少,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王营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无视尸库的铁门从它的旁边经过。转过解剖楼的拐角,他吃惊地发现这里原来不像自己印象中的那样是个死角,而是有一排破旧低矮的平房。看样子是荒废了很久了,老式的木制门框,玻璃由于灰尘而蒙上了灰色,有的已被打碎,不过每个窗户都用报纸仔细地糊上了。
狭小的过道里长着杂草,应该是很久没有人来打理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熟悉的味道——福尔马林。这种味道是王营最熟悉不过的,实验室有,解剖楼有,尸库有……掰着指头算算,不大的校园里,就只有食堂和宿舍没有这种味道了。忍不住好奇,他向前走了一步,跨到离自己最近的那扇半开的窗户前往里看去,微弱的光被屋子里金属质的平面反射回来。他的眼睛适应了一会儿黑暗,依稀辨别出里面是几个横七竖八摆放着的停尸柜,有的柜板是闭合的,有的柜板是被拉开的,板一头搭在柜子的边缘,一头垂到地上,看样子是坏掉了的。他又往前走了走,第二间屋子里,摆着一些坏掉的桌椅,王营把窗户开大一点,能够感觉到迎面扑来的空气中满是灰尘,他被呛得咳了两声,吱呀一声把窗户关上。看来这几间废旧的平房不过是储放废旧杂物的地方,好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既然这样,那么,孟雯和那个男生来这里干什么?
王营转身想离开。这里有讨厌的福尔马林的味道,并且这个光线昏暗的狭小过道让人很不舒服,他一刻也不想多待。他往这排平房的另一端扫了一眼,那边还有两间屋子。
脚步迈不开了,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王营又往里面扫了一眼,终于解开了自己的疑惑。这排屋子的窗户上贴的都是些陈旧的报纸,有的还是1999年的澳门回归,可是最里边屋子的窗户上贴的那张报纸却看起来那么新,还是彩色的。王营走过去,随着脑袋离窗户缝距离的缩短,福尔马林的气味越来越重,但又好像不只是那种熟悉的防腐剂的味道。仔细辨别,还夹杂着淡淡的腥味和另一种特殊的香味。里面的桌子上有几个白白的小东西,由于光线太过昏暗,看得不是很真切,于是他拿出手机。照相功能的闪光灯只有一瞬,可是王营凭借他5.0的标准视力足以看清楚桌子上的东西,那是实验用的小白鼠,更确切地说,是实验白鼠的头。那几个鼠头被摆成三层,金字塔的形状,最上层只有一个。王营想起了《射雕英雄传》里梅超风练九阴白骨爪时这样排列的骷髅头,不禁打了个寒战。是谁还有这种爱好,喜欢把小白鼠头堆成这样。
还是赶快离开的好。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金属板触地的声音,王营猛地回过头,看到一个黑影从第一间屋子的窗户跳了出来,他吓得退后了两步,抵住了身后的砖墙,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里面明明只有废弃的停尸柜,那么窗子里跳出来的是什么?
那个黑影落地后,似乎看了他一眼,犹豫了片刻便朝向解剖楼的拐角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