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真枪
文/刘 栋
> 第一章
阿翔在讲台前毕恭毕敬地站着，脸上赔着笑，整个人简直就像雕像一般僵直不动，唯有汗珠从额头上不断淌下。
他这副样子可谓虔诚。然而他现在面对的人，却丝毫不为他这副样子所打动。
“你怎么答题的?这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糟糕的分数!”
正在破口大骂的是阿翔的班主任。他是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人，这次的考试成绩，将决定是否有资格被学校推荐去北京高校，学校里只有十个推荐名额，老师本来对阿翔寄予厚望，但不幸的是，阿翔这次答得乱七八糟，老师看完以后恨不得立刻把他活剥了。
“你上这么多年学到底学到了点什么?!”老师的语气越来越重。
阿翔的额头上冒出的汗越来越多，一方面是因为老师的话确实有道理，另一方面是因为全班同学都在看着他。
“完了。”阿翔想，“今天面子可是全丢光了。”
他被老师训了足足十分钟，一句句批判性语言抛过来。将阿翔轰得体无完肤。
阿翔脸上还保持着僵硬的微笑。但他此刻的感觉是浑身冰凉。而且是从心里一直凉到每个毛孔里。
他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台下，那里还有个女孩子。皱着眉头看着阿翔。那是阿翔的女朋友。
老师的批判还在继续。
你这家伙有完没完?!阿翔简直要疯了，他承认自己有错，但在女朋友前丢人实在难堪。他的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水渍一直延伸到裤脚。
此时老师终于住口了，但他在阿翔下台前说了句：“你去北京的资格被取消了。”
好!阿翔这次被剥夺了优等生的光环。一直感觉颇有优越感的他此时好比掉进了地狱，阿翔失魂落魄地从台上走下去。当他走下台子的时候，觉得众人的目光依然牢牢地盯在他的背上。
那是刀子一样的目光，而且是带着火箭助推器的飞刀。
阿翔咬着牙，把泪水忍在眼窝里。
下课后，他等在校门口。等自己女朋友出来，但很久都等不到她。
他掏出手机给女友打电话，对方过了好半天才接：“喂，有事吗?”
女孩的口气很冷。
他期期艾艾地说：“你怎么走了?也不等我。”
对方不耐烦地说：“等你干什么?”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吃饭吗?”
女孩子的口气冷得像吃了南极冰山：“学校的推荐名单出来了，我马上要去北京。而你现在的成绩。连是否能考上大专都是个未知数……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对方挂了电话。
阿翔慢慢地把手机塞回口袋。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自杀。
他拖着步子回到自己租的小屋，住在这里，比宿舍里要安静得多，阿翔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在嘈杂的环境里他很难学下去。
桌子上有封信，那是故乡的父亲寄来的，阿翔的故乡是在偏远的山区，那里连手机信号都没有。阿翔只能用写信的方式和父亲联系，在他写给父亲的上一封信里，他告诉父亲。自己很有希望免试被推荐去北京读高校。父亲在这封回信上说，家里等着他带着推荐书回去一趟，父亲想让乡亲们见见自己家的骄傲一在那条穷山沟里，还从来没出过大学生呢。能被免试推荐去北京读高校。这是几辈子人里都没有过的荣誉。
可现在阿翔根本就没资格拿到推荐书，就连他的女朋友都甩了他了。
老师的那句话还在耳畔回荡——
“你上这么多年学到底学了点什么?
这句话比用刀子戳心还难受。
阿翔失魂落魄地来到门口的小卖铺，不知为何，竟然买了瓶酒，他带着酒回到小屋，连灌了几大口酒下肚，第一次喝，嗓子眼儿里像是在冒火，脑子里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
自己竟然会落到今天的下场。该死，真不该和那帮同学去做生意，把学业全耽搁了。
上个学期阿翔的一位同学撺掇阿翔和他们合伙去做“大买卖”。说是大买卖，实际上就是开个小店面卖玩具，主要以模型枪为主。那同学告诉阿翔，如果运气好的话，一个月就能挣出一年的学费，阿翔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好不容易把本钱凑齐。店面也收拾好了，却有人来告知他们不能开张：阿翔他们准备出售的是高度仿真枪，那些仿真枪的扳机、螺丝、弹簧甚至可以直接与真枪换用。这种仿真枪当然不准销售。
阿翔白白搭进去大量的精力和时间，连学习都给耽误了，现在他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他屋子里还摆着放模型枪的箱子。阿翔一看就有气。
他把酒瓶子扔到地上。顺手抄过那箱子，好一点的仿真枪都被房东拿去抵债了，不知还剩下了什么。
手指在箱子底下摸到了件什么。这件摸起来好像还不错，至少没什么破损的地方。
阿翔把那东西从箱子里拽出来。
那把枪看起来确实没有破损，但它实在太丑了：浑身上下都是圆溜溜的，就像最漫不经心的水管工用废旧管子拼出来的。而且弹匣也是歪的，斜斜地指向左方，和地平线平行，一般枪支的弹匣不都垂直于地面吗?
次品，地道的次品，真枪哪有这个样子的?
他差点儿把这枪也扔出去。
在最后一瞬间。他停住了。
这把枪看起来还算完整。说不定能拿它干点什么。
比如说，弄点钱。
第二章
阿翔把衣领竖起来，希望可以挡住一部分面孔。他溜进一家首饰店，天啊，这里真是豪华，金银首饰应有尽有，珠光宝气给他的脸上罩上一层辉煌。仪态万方的女性招待员身着旗袍，微笑着接待每位顾客。
阿翔刚进门，就有一位小姐微笑着向他走来。阿翔连连摆手：“不用了。我自己看看。”
招待员带着疑惑的目光走开，阿翔想，像自己这个年龄的人，来逛首饰店大概有点奇怪，最好别停留太长时间，于是他赶紧打量着首饰店里的布局。这里一共摆着十二个大型橱窗，每个橱窗都是用防弹玻璃盖着。上面有锁眼。根据阿翔的观察，那些穿旗袍的招待员并没有开橱窗的钥匙，当顾客想挑选首饰时，招待员需先向经理或者副经理汇报，然后那些经理和副经理才能过来开锁。
阿翔注视着那些钥匙，共三串。分别在经理和两名副经理手里，每串十二把钥匙。
他把这些记在心里。
他抬起头。和头顶上的监视器打了个照面。
那监视器正缓慢旋转着，若发现有可疑的人。就会停住不动，镜头对准那个人，传出轻微的咔哒声。
阿翔数了数，有四台监视器。门口处有一台，大厅里有三台。
由于大厅分为了银器、金器、珠宝玉器三个区，这样每个区都有一台监视器进行监控。
阿翔把这些情况默默记在心里。如果他要制订自己的计划。这些情报是必需的。
晚上，他把模型枪拿了出来。这个“歪把子”的家伙，弹匣处不但歪，而且一点也不牢靠，只要用力挥动就会左右打晃。必要的时候可别掉下来。阿翔用涂料小心地把它又给涂了一遍，这样枪身上就有了金属的光泽，看起来更像真的。
但那个歪向一边的弹匣是没法掩饰的。阿翔想，必要的时候只能用衣服把它盖住。这样或许不会被看破。
现在他开始制订计划，糟糕的是，这玩意看起来比写论文容易不了多少。虽然情报搜集了很多，但是最关键的问题却没有解决：
第一，保安们在哪里?这样的首饰店怎么会没有保安?
第二，首饰店里会有报警装置，这些报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