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阴月(1)
发现,那铜镜的中心有黄色的光点聚集,然后脱离镜面,缓慢地飞舞着靠近她的额头。
与此同时,阿守在自己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小栖交给他的房屋出租宣传单。
雪白的宣传单上,并没有写着任何一个字。
这两年间,他贴在附近的出租宣传单没有被任何人看到过。因为,普通人看到的永远是一张白纸。
小栖看到了这张白纸里埋藏的秘密。
这空白的契约书。
她是第七个看到这空白契约书的人。前六个租客现在到底在哪里呢?
阿守的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小栖那泫然欲滴的双眼,他叹息着喝掉杯子里的酒。酒香混合着老房子的气息,无边无际地笼罩住了阿守。阿守仿佛看到了他的祖父和曾祖父,以及更久远的先人的魂魄在围绕着他飞舞。
这个墓穴藏着一个秘密。独属于阿守这支守墓人血脉的秘密。
窗外,月色撩人。
正值满月之夜,无缺的月亮仿佛一个盛大的惊喜。
洗完澡的小栖离开洗漱间,穿着睡衣,在窗边看着圆月。小小的晶莹的脸庞上是黯然神伤。生活还要继续,她以后该怎么办呢?
到了十八岁,她就可以支配爷爷留给她的基金,只是,距离十八岁还有一年。这一年,她不依靠爸爸妈妈,要怎样活下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地板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小栖微微有些冷,她紧了紧睡裙,想起自己的手表似乎忘在了洗漱问的洗手台上。那是爷爷送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没多久,爷爷就永远地离开了她。没想到,不到一年,她却又失去了爸爸妈妈的爱。
小栖走进洗漱间,将手表戴在手腕上。看着那可怕的淤痕,小栖咬了咬牙。可怕的事情在脑海里重演。她被歹徒逼进了小巷,可是之后发生了什么呢?她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沉思的小栖完全没有发现,铜镜里的光点越来越多,多得仿佛夏日的萤火虫在她身后飞舞,渐渐围绕住了她!
与此同时,月光照在了窗边的一小面铜镜上,铜镜将月光笔直地反射到了墙上的某处,几经折射,月光居然从开着的洗漱间的门笔直地落在了小栖的身上。
月光仿佛巨大的蚕茧将小栖包裹住,紧接着,这光之茧被黄色的光点拉入了巨大的铜镜之中!
呼啦啦……噜啦啦……哗啦啦……呼啦啦……
仿佛被温柔的海浪包裹着,仿佛回到了出生前的静谧,小栖不愿醒来。
就这么留在永恒的安眠里,似乎是幸福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危险的感觉如同芒刺一般袭来,小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可怕的箭头擦过她的脸颊,钉在了她脸侧的树干上。
箭的尾羽还在颤动,小栖咽了口唾沫。心有余悸地打量四周。
她正半躺在巨大的绿树的树根处,阳光晃得她头昏眼花。她身上还穿着简单的白色睡衣,光着的双脚旁。美得夺人心魄的紫色野花在微风中摇曳。
这是哪里?
是谁射出了可怕的利箭?
小栖只愣了几秒,就跑起来要逃。射箭的人一定就在附近!
她还没有跑出三步,又一支利箭呼啸着刺入她脚边的草地!
小栖脸色煞白地站定,耳边听到了奇异的风声和脚步声。她缓缓转过头,远处,一个黑衣人骑着巨大的长满黑色斑纹的白虎正飞驰而来。他戴着银面具,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与唇部,一双紫眸动人心魄。
黑色的大弓在他的手中,带着嗜血的气息。
巨大的白虎。彪悍英武的黑衣人。
小栖被眼前的一切夺走了心神,害怕得动弹不得。
“原来是可爱的女孩子……”磁性嗓音自黑衣人的口中传出,带着隐含的恶趣味,“我的猎物,刚刚你是想逃跑吗?”
小栖握紧双拳。
她还没有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从洗漱间来到这个奇怪的地方。难道这是她的一场梦,可是为什么眼前的一切都那么真实。尤其是这个戴着面具的邪恶的黑衣人。
“我不是谁的猎物。”小栖直视着黑衣人,“你是什么人?”
一缕笑意出现在黑衣人的唇边,他饶有兴致地说,“你不知道我是谁?”他的视线落在了小栖的左手手腕上。那闪亮的手镯看起来倒是新鲜别致,不是常人能拥有的精细。只是表上的标记,他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阳光穿过树梢,落在穿着白裙的少女的身上,令她仿佛光之天使,楚楚动人。
黑衣人骑着白虎一个前跃,他伸出手将少女揽入怀中,“猎物就要有猎物的样子。”
小栖恨恨地挣扎着,却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在黑衣人的身后,她看到的是~群穿着黑色风衣斗篷的人,他们骑着骷髅马,静默得如同影子。
他们提着缰绳的手上戴着黑色的皮手套,令小栖忍不住猜测他们的手掌会不会只剩下惨白的指骨?
小栖害怕得忘记挣扎。
戴面具的黑衣人在小栖耳边轻声说。“我叫月紫希,记住了。”
3、夺命
“月紫希,你这个大混蛋!”
小栖拿着特制的毛刷吃力地给月紫希的坐骑白虎洗澡。
巨大的白虎像是一张不安分的毛毯,让人忍不住想抓狂。
被捉回月紫希的行宫已经七天了。
小栖大致了解了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阴月王朝的边缘城市流云城,由阴月王的弟弟月紫希掌管。
经常会有逃亡的流民聚集在城外的森林里。很显然,小栖也被归在这一类里。流民是最低贱的人,任何阴月王朝的贵族都可以射杀,或者将捉到的人变成自己的奴隶。
在这里,小栖就是贱民。
她可不想做任何人的奴隶。
小栖平日里主要负责照顾白虎,白虎很喜欢她的气味。
小栖每时每刻都想逃跑,因为她眼睁睁看着发脾气的白虎吞掉了送茶点的小厮。更可怕的是,当白虎一口咬掉小厮的头颅,他的身体居然没有血液涌出。苍白干瘪得如同不见日光的虫卵。
残忍凶暴的白虎偏偏在小栖面前温顺得如同她养过的一只大猫。它喜欢在草地上沐浴着阳光,然后享受小栖为它梳毛的感觉。优雅而安静。
月紫希似乎很忙,这七天里都没出现,这让小栖心安了一些。她害怕月紫希。月紫希是那种极具存在感的人,在他的面前,很难保持自我。他抢走了自己的手表,还勒令她戴上了一只古怪的手镯。那手镯在夜晚会有淡淡的光线,宛如温柔的月光。
月紫希的行宫透着一种令小栖不安的诡异气息,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小栖叹了一口气,继续给白虎洗澡。
行宫的西北角是美丽的小湖,宛如人间仙境。
白虎的出浴处,当然也就在湖边。
微风拂面,花香袭人。
小栖穿着仆人的衣服,回想着在世界彼端的生活,惆怅而忧郁。她好,想回去。她出现在这个不可思议的世界,应该是和那所老房子有关。虽然她并不后悔离家出走,但在那个世界有她喜欢的电脑游戏,爱听的单曲,有秩序的城市。
她要回家!
然后和辜负自己信任的阿守狠狠吵上一架。
小栖握紧双拳,在那之前,她必须把月紫希没收的手表找回来。那手表是去世的爷爷给她的唯一的纪念。
洗完澡的白虎安静地卧在草地上,毛皮上有着一层淡淡的白色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