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
文/邹庚昕
多想与你陪伴 依偎到天明
多想彼此期盼 哪怕从未有曾经
本不愿相信冥冥
却难逃命中注定
贪恋到连心情 也不能自我掌定
多少年早晨 不见有人敲门
每天洗漱的惯性 唯有寂寞落枕
有你那些早晨 不再需要开门
床褥里开关电灯 闭上眼又是黄昏
感谢寒冷 让人懂得
身边有一个人 心就能保持恒温
有你那些早晨 不再需要开门
床褥里睡到死去 闭上眼又是一年
爱你不过两天 却比周游了世界
感觉还光鲜
拥有你拥抱你哪个是你
恫吓你埋怨你责怪你不能失去
为难你嗔恶你要为你着迷
偏执你挂念你成就你一生的婚礼
同梦想那天贺喜
不是你为我也不是我为你
01那天夜里,紫萧在冰冷的月色下看到那把扇子上蠕动的光泽,像是看到了一口深不可测的水井,脸颊和深瞳完全被扇面上鱼鳞般的光纹吸引住了。她站在寝室的洗手间里,呆呆地看着它。夜风从窗外呢喃而过,紫萧抬起头,恍惚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
那是扇子第一次泛起奇异的光,那是苏瑾出事的日子。
这一年,紫萧十九岁,大一,和那些穿着时尚每天翻看着大量瘦身杂志的女孩子不同,紫萧几乎没有花什么精力在自己的容颜上。她是一个孤僻精美的女孩子,毫无铅华。没有朋友,很少和寝室里的人说话,所以每次走在校园里,都显得无比单薄。
生活有如大桥上缓慢行驶的单车,碾过一岁又一岁。紫萧背着双肩包走在大学校园的树荫下,看到那些繁密熠亮的树叶时,也会问自己的心到底是不是像夜晚的影子一样孤单。
那把右下角刻着一枚桃花花瓣的扇子是紫萧在一个古玩市场淘换来的。在那个小摊位上,紫萧一眼就看到了它,于是丝毫没有犹豫,买了下来。
紫萧坐着公车回学校,手指贴在透明的玻璃上看着光线在马路上打成一片荒凉。她低下头,抚摸扇子上的那片花瓣,指尖一阵温热。
回到寝室后,紫萧仔细端详那把扇子,看着微微泛黄的旧扇面出了一下神。她忽然想起自己曾在中学时候买过一把干净的扇子,曾用毛笔在上面写下过潦草字迹,于是翻找出抽屉里的笔墨,准备写点儿什么。
也许是很久没动笔的缘故,第一个字快写完时,紫萧的手指微微晃动了一下,一个简单的笔画拉坏掉了。
正想挽救自己的错误,就在这时候,那个黑色的墨迹如同被抽离的沙土一样下沉、分散,渗透进入到扇面里,一瞬间化成乌有。
接着,新的墨迹一点儿一点儿呈现出来,老旧的扇面上,拼凑出清晰的文字:你是谁?
紫萧凝视泛黄的扇面,沉淀了一下呼吸,然后提笔在扇面上写:我叫紫萧。
字迹再次被吞噬,新的文字呈现出来:我是段甄。
紫萧屏住呼吸,失措地看着那四个字,她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在扇子上写点东西,静静地看着扇面一两秒钟,最终决定将它收起来。
但就在准备折上扇子的一瞬间,扇子上的文字又像被筛子筛了一样分散、跳跃,拼凑成了新的字迹:你好,紫萧,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朋友。紫萧心里微微腾动了一下。
紫萧盯着那行黑色的墨字有些惴惴不安,又有些难以自拔。她最后将扇子打开,认真地写下两个字:好吧。
02字迹携带着一串又一串心事像钻入土壤的蚯蚓进到扇子里。紫萧每天都会在扇子上一句一句不厌其烦地描绘自己的心事,看着它们变幻消失,直到得到答复。
紫萧每次都是惊喜而忐忑地看着段甄的字迹出现在扇面上。她知道他是一个男孩子,喜欢看哀伤的电影,喜欢收集一张张素净的邮票,爱穿白色的短袖衫。
每当段甄工整的字迹在那面扇子上消失时,紫萧都会想象一下他的样子。
段甄告诉紫萧,他是在古玩市场看中了自己手上的那把扇子,准备题字的时候,却发现扇子上出现了墨迹。段甄想到了电影里那些魔幻的桥段,于是随手写下了一个“你是谁”,没想到,时空的另一端,紫萧将要和自己邂逅。
段甄告诉紫萧,他说自己是一个比较孤僻的孩子。紫萧看到“孩子”两个字的时候,心里潮湿的沙地忽然陷下去一半。
紫萧看到段甄写过来的一段又一段文字,感觉到一种孤单的碰撞几乎摩挲,她忽然觉得心里有了力量。
于是每天睡觉前,紫萧都会很小心很小心地收起那把扇子。
毫无困难的邀请,终于,在聊了一个多月之后,段甄想和紫萧见面。紫萧似乎想也没想,就决定前去赴约。
到达最后一站,紫萧下车前有意在车门口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能让自己着迷的脸庞,心里不禁有些害怕——他不会长得特别难看吧?
这个仓皇的念头刚刚出现,紫萧就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我了吗,我在挥手。”
目光伸往远处,果然有一个脸庞清秀的男孩子在挥手。
紫萧一脸安静地朝那边走去。
这就是她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心悸之中带着一些期待。
一般人也许是无法体会到紫萧内心那细腻的变化的。那次见面之后,紫萧和段甄之间的关系更加密切了一些,密切到无话不说,密切到一点儿微小的喜悦和悲伤都会拿出来分享。
紫萧慢慢发现,段甄似乎已经越来越依赖这种友情的维持了。不论在什么时间,在哪个地点,段甄的字迹都会出现在那把扇子上,点点滴滴地蔓延过来。他在不停地说,不停地倾诉,有说不完的话。
那些日子里,紫萧和段甄还见过几面,记得有一次,两人走在阳光耀眼的街道上。段甄忽然问紫萧:“紫萧,你怕死吗?”
“死?”紫萧不知道段甄为什么问这个,“我没想过。”
段甄笑了笑,笑容在天空下显得很苍白,他仰起脸说:“是啊,谁会想死呢。”
紫萧看着段甄的侧脸,恍惚之间觉得这个男孩子似乎不该属于这个世界,也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紫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但她告诉自己,只要段甄需要,她会一直陪伴他。
03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丝憎恨的呢?紫萧仔细想想这件事,想到了苏瑾,想起来,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一切开始改变了。
也许是因为心里那些坚硬的孤单的内核被段甄的出现撞碎了,有了那把扇子之后,紫萧的性格也跟着开朗了许多。她在和段甄分享喜悦的过程中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真的那么孤单,她看看身边的人,发现他们其实都是友好、善良的。
在这种心境下,紫萧开始结识新的朋友,苏瑾。
那天,苏瑾觉得有些不舒服,下课后就躺在了床上,捂着有些发烫的额头硬撑着,也不去看医生。紫萧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看到苏瑾的脸色越来越差,就问她:“不舒服吗?”
被紫萧这么一问,苏瑾倒有些意外。在平时,在以往,紫萧是绝对不会主动和人说话的。紫萧这么关心地问了一下,苏瑾心情好了点,说:“嗯,头有点儿痛,好像感冒了。”
紫萧嗫嚅一番,最后说:“我去打饭,帮你带一份吧。”
苏瑾看到紫萧真诚的样子,翻找出饭卡,递到紫萧手上,“谢谢你。”
紫萧说了句“没事”,一脸高兴地帮苏瑾打完饭,又去外面药店买了些非处方药,苏瑾当天晚上就好了。
恰好,当天晚上,学校电影院里播放一场苏瑾喜欢看的电影,苏瑾买了两张票,邀请紫萧去了。来去的路上,外向的苏瑾问了紫萧很多话,她发现紫萧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冰冷、无趣。而紫萧也发现,原来和别人成为朋友,原来摆脱内心的孤独,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苏瑾说:“紫萧,今天可真要谢谢你哦,要不是你,我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紫萧笑着,“没什么的,你不是都请我看电影了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