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刻人生
用街道旁边的公用电话。
“前几次你打电话过来不是这个手机号码啊!喂?你是小州吗?!喂……”
我无力地按下挂断键,整个人都瘫倒在椅子上。(棼五,挫折
当我察觉到完全不对劲的时候,我的思绪和神经都已经乱成了一锅糨糊。
除了赵琛,其他所有的亲朋好友所认识的那个“田州”,都成为了复旦大学里的那个人。
为了搞清楚事因并查出真相,我暂时辞掉工作连夜赶回了家。离家已经四个月有余,踏上家乡土地时,闻到熟悉的空气,听到熟悉的乡音的那一刻起,我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以前逃课通宵上网被父母捉到惨打我没有哭过,压力再大我没有哭过,高考被顶替我也没有哭过,但是离家四个月再回到家乡,我的鼻子陡然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手上的行李并不多,可在离家门口越来越近,手中的东西便愈加重上一分。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我最终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
“来了,谁啊?”
熟悉的女声响起。伴着防盗门打开的声响,我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母亲,心里一阵激动,泪水喷薄涌出。
“妈!!!”
“请问你是……”
未呼喊出的气息憋在喉咙里,突然间就哽了声音。我惊恐地望着母亲脸上陌生的表情。两腿无力。
“妈!我是小州啊!”
“小州?你搞错了吧!”母亲紧皱着眉头用疑惑的目光打量我片刻,便回手要关上门。“哪来的疯子,想装成小州来骗钱?快走快走……”
才几秒钟,我内心刚建筑好的坚强堡垒便溃不成军。
我将我自己丢了!包括他们对我的记忆,都被那个“田州”所代替了!
“你打电话去以前的高中问了吗?”赵琛焦虑地问。
“问了。”我颓然地回答道。“打的是班主任的电话,可他说告示榜上的分数根本没有贴错,我也去看了,根本没有任何改动的痕迹,难道是我眼花了吗?”这是我从上海回来的第三天,面对那些让我目瞪口呆的证据和资料,我手足无措,便心灰意冷地再次回到上海找赵琛商量。
“据我了解,在长沙书法班里的那二十五个人里都考得不错,可其中有几个人在上大学后性情大变,前后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上周我去上海某个学院看了班上的一个女生,结果发现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可她的亲朋好友都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不对劲,似乎一直以来都是那个人,那和我们一起学书法的是谁?”赵琛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什么书法班?”我疑惑道。
“书法班啊!在长沙学特长的时候!二十五个人一起!老师姓王!他还要我们刻章子!你还帮我写了名字……”赵琛语无伦次,牢牢抓紧我的手,凑到我面前紧盯住我,确定我不是在说谎后才松开。
“天啊,你真的忘了……”
“我只记得国画班,对你说的书法班没有任何印象!”我惊呼,脑海里在快速回忆着却找不到任何有关于书法班的印象。
“让我好好整理下思绪,这些事接二连三地涌来,太诡异了。”赵琛喘着粗气。“你们都说没有书法班,为什么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想破脑子都想不出的是。我打电话去特长学校问,他们竟然说从来没有办过一个什么书法班!更别说请姓王的教授来上课了!”
“可是现在,连我妈都不认识我了。她的眼神那么陌生!”我疲惫地闭上眼睛。“对不起,这些天麻烦你了我不想再查下去了。”
想起母亲不相信的目光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从小到大,我算不上特皮也算不上听话。多多少少闯祸的时候,母亲总是拦住暴怒的父亲,然后为我收拾掉烂摊子,但却会在无人的时候使劲给我一耳光,狠狠地抓住欲逃脱的我说道理。那时的我总是心生戾气不想答理母亲,可现在。我连母亲都失去了。
“难道你下辈子就这样无名无分地活下去吗?失去心爱的父母?看着他们围着一个完全不是‘田州’的人付出?”赵琛愤怒道。“你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开口劝阻道。“赵琛,你先回去休息下。这两天奔波劳累的很,等有头绪了我们再查,这样下去根本就是飞蛾扑火。”
见我坚决,他只好叹口气起身回家,临走不忘叮嘱我。“有什么事~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嗯。”
六、逝去
接到警察的电话,我心中的最后一抹阳光顷刻间被黑暗吞噬,染尽无限的苦涩。
赵琛在上宿舍楼梯的时候不幸踏空,滚下楼梯的过程中头部撞到转角处的铁柱,当场死亡。
匆忙赶到医院的时候,赵琛的母亲已经遭受不住严重的打击哭到晕死过去,看到这个场景我想起现在不认识我的母亲,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味儿。
帮助赵琛的父亲将他昏死的妻子扶到休息室之后,我找到了摆放遗体的房间。
赵琛头上裂开的缝已经被医生缝好,细细密密的线头染成血红,像一条血螟蚣攀爬在他额角边,深深陷入肉里。
我绝望地望着赵琛安睡的模样,这个讲义气的兄弟,能唯一证明我是田州的人就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
那是不是代表着我随着赵琛的死去。该慢慢消失?
走进休息室。赵妈妈已经苏醒,看到我走进来眼眶又是一红。估计是看到我想起了赵琛。
此时休息室的窗边站着一个男人冷冷地看着我。我回望过去打量了他一下,一米八左右,剑眉星目,高大挺拔,穿着一身休闲服装,但是还是掩盖不住他散发出来的霸气。
“你好。”我被盯得头皮发紧,首先走过去伸出手。
“你好。”男人回握住我的手。“我叫高密,是负责赵琛同学案件的警官。”
瞀察?我抬眼重新看了眼高密,一双凌厉的眼眸顿时锁住我。我慌忙移开眼光。刚才只顾急急忙忙赶过来,竞忘记思考赵琛的死因。
“那赵琛他……”眼角瞥到又要痛哭的赵妈妈,我的话没有问完。
“我们出去说吧。”看到我的小动作。高密说完推开门率先走了出去。
走到医院的草坪中央,还只有下午4点钟的天空阴沉沉的像要下雨,人来人往的医院在这里竟然没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安静空旷得诡异。
“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一停下脚步高密便说道。“赵琛的死据旁观者反映,当时他正在打电话,而且情绪比较激动。下楼梯往前迈步时不小心一滑便摔了下去,脑袋撞破一个洞而死。那时候他没有任何外力影响,所以看起来这只是一起很简单的意外。但是该旁观者却说,当时死者身边虽然没有任何人,但是在他跌下去头撞到铁柱的时候并没有致命一击。在碰撞了一下之后竟然又撞了回来。后脑勺就像碰到铁,死者的后脑勺根本没有碰到什么却自发地弹回铁柱。没有外力借助,他怎么会做到这个样子?除非,他是自己以撞墙的方式来求死!”
“不可能!他不会自杀的!”我不可置信地说道,脑子里思路飞速流转。“那时候他是在和谁打电话?”
高密看了我一眼,伸手从兜里拿出一个密封塑料袋,袋子里装着一个血迹斑斑的手机。我认得出,那是赵琛的手机!
他在手机键盘上按了几下,便将荧荧的屏幕对向我。
“死者最后一通电话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