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销员守则

将我拖了出来。在走廊上行走时,我的脸皮被摩擦得火辣辣的,接下来在台阶上险些磕掉了牙,终于到了尽头。

随着门被重重地关上,我的面前一片漆黑:这里就是他此前说过的地下室?

伍 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异味,我嗅了嗅,有点刺鼻,是沥青。

水泥地面怎么会有沥青味?

我想找个地方靠起身。后背碰到了东西,一阵门响过后,我淹没在纸盒堆里。原来这是存放鞋子的仓库。

公鸭嗓年纪轻轻,心狠手辣的程度却令同龄人望尘莫及。祈祷他能放过我,比祈祷生出一对翅膀逃出这个牢笼更不现实。不行。得留下点线索。我绞尽脑汁地回忆以前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他……见鬼,想不起来!

我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之前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认为等那两个人达到目的后会安然无恙,如今则是彻底绝望了。

能够在别人面前从容杀人的家伙。人命对他而言如同草芥。即便不从灭口的角度考虑,他也会把杀我当成乐趣享受。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推开了。灯光刺眼。末日到了?

“他们走了。”女孩嗓音沙哑,“我来给你松绑。”

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幸免于难的兴奋感使得全身每一个细胞炸裂般的悸动。他们为什么走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捡回了一条命!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浑身酸痛。

客厅很豪华。壁炉吊灯油画一应俱全。乳白色的布艺沙发环绕着花梨木的茶几,摆放在墙角的水族缸里,几条鲜艳的热带鱼悠然地游来游去。要不是落地窗的玻璃碎了一大块。难以相信这里曾经发生过惊心动魄的悲剧。

女孩的啜泣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大难过后人的情绪崩溃是常有的事,我柔声安慰了她半天。她哭得反而更加厉害。

“他杀了我的男朋友!”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说。“他联系不到我就登门查看,没想到……”

被公鸭嗓杀害的年轻男人是她的男朋友?

我看了下挂钟,清晨四点半,“赶紧报警吧。”

“别!”她按住我拿起电话的手,“先让我好好想想……”

我莫名其妙。男朋友都被杀了还有什么好想的?

“杀害我男朋友的人……是我弟弟。”话一出口。她掩面痛哭。哭得撕心裂肺。

公鸭嗓是她弟弟?我感到一阵眩晕。乱套了,一切都乱套了!

我茫然地瘫坐在沙发里。呆呆地看着面前哭成泪人儿的女孩。弟弟杀了自己的男朋友,这种荒唐而可怕的事不知该怎么劝解。也无法安慰。

“现在也没什么可隐瞒你的了。”女孩揉了揉红肿的双眼, “我的弟弟在大学读书。说是读书,其实就是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家伙鬼混。父亲常年在国外。拿他没办法,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并且威胁要修改遗嘱。剥夺他的继承权。他走投无路。就迁怒于我。他和一个男人挟持我,向父亲勒索巨款。讨价还价都由那个男人出面。父亲不知道弟弟牵涉其中。天啊,他要是知道了真相,身体肯定承受不住……”

老套的动机。相似的故事,一股深深的悲哀涌上我的心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我不知道……”她拼命地摇头。把头埋在两膝之间。“父亲的钱刚刚汇到了他们的账户,弟弟和那个男人见目的达到,都离开了……虽然他杀了我的男朋友。但我还是没勇气报警……我该怎么办?”

时间仿佛凝固了,我和她蜡像似的一动不动。

我忽然打了个激灵,觉得身后涌起一股寒意。猛地转头,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刺了过来!

是公鸭嗓,他怎么回来了?

陆 第六感救了我的命。一个台格的推销员,同样需要徘徊于逻辑之外的直觉。对方笑眯眯的时候。没准心里已经在破口大骂,这时就得溜之大吉。

第一次被打晕,是因为我的注意力被那女孩吸引,猝不及防。经历了整晚的折腾,精神虽然疲惫不堪。但是第六感变得格外敏锐。

匕首擦着我的肩膀划过。衣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一击未中,公鸭嗓有点诧异。随即镇定下来。阴恻恻地说:“别作无谓的挣扎了,起码可以少受点罪。”

开玩笑!我的词典里没有“束手就擒”这四个字。我慢慢后退,用余光四处寻找可以用来自卫的物件。

“你回来干什么?”女孩说道,“还不快跑?”

公鸭嗓身体紧绷,蓄势待发:“留着他迟早是个祸患,我改主意了。”

“混蛋!”女孩声泪俱下,“给自己留条活路吧!”

公鸭嗓愣了一下,“你,你真的报警了?”

趁此良机,女孩拉住我的袖口就跑,我们用疯狂的速度跑进厨房,那里有一扇门。女孩又推又撞,门纹丝不动。

“刚才我就是从这里进来的,你们觉得我会傻到不上锁吗?”公鸭嗓跟了上来,讽刺道。“不管是真报警还是假报警,总之我得赶紧了结这里的事。”

他扑了过来,我俩扭在一起。在地上打滚。我被他压在身下,死死抓住他持刀的手腕,呼唤着女孩,“快打晕他!”

女孩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似乎呆了。

我暗暗叹息,让她上来动手的确勉为其难,这种生死搏斗。稍微靠近便可能负伤。没准还会丢了性命。

运了一口气,我抬起膝盖朝公鸭嗓的腹部使劲一顶,他闷哼一声,滚落到旁边。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单膝跪地,两只眼睛布满了血丝,盯着我的目光里充满了仇视。不知是什么力量促使他陡然立起,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号叫。

刀光一闪。直奔我的面门!

我无力躲避,双手齐用,抓住他的胳膊。他咬牙切齿地一使劲,击溃了我的防线。

女孩捂住脸发出惨叫,同样发出惨叫的还有公鸭嗓。

一根黑色的尖刺扎进了他的咽喉。刀柄底部有个螺丝,扭一下就可以拔出一根可以在木头上打洞的金属尖刺。

推销过的东西,性能烂熟于心,是推销员的职业操守。

我虚脱无力地松开手。公鸭嗓的眼神涣散了,他像根烂木头似的倒了下去。衣袖在刚才的搏斗中被我扯断。胳膊上的针孔在白色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毒品足以让人变得比禽兽不如。”我拉起瘫倒在地的女孩,“刚开始我就觉得他的眼睛有点不寻常。我曾经在电视里见到过深度毒瘾患者的眼睛,和他一样白多黑少,瞳孔枯萎,果然没错。事到如今,你总该有报警的决心了吧?”

“你走吧。”她喃喃自语,“就当是做了一个噩梦。事情处理妥当后,你会得到一笔钱。”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惊讶地问。

“我不能拿爸爸的生命冒险。”她声音犹如梦呓, “男朋友死了,弟弟死了,爸爸……”

我苦笑着转过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大门。

来到门前,我停下了脚步。差点儿忘了一件事,那个神秘的男人还没有露面。

陡然转身,我便看到了他。

女孩无声无息地站在我的背后。猝不及防,两只大眼睛充满了惊恐。“我终于明白那个男人是谁了。”我缓缓地坐在地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

女孩勉强笑了笑:“我听不懂你的话。”

这句话的确有点难懂,所以我只好进一步解释,“今天晚上在这栋房子里出现了五个人,我、你、你弟弟、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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