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苗苗
6.
“下一夜，我将继续向你展示甜美的梦境”
电影结束了，只剩下一片黑色和一串血红的字幕。此时聊天界面又弹出一个对话框，那是牧歌烂熟于心的一串符号，毒苗苗吧的地址，牧歌颤抖着手打开，果然，除了前两篇，又多了一篇在贴吧的顶楼。
【以下请换字体】
“哥哥”
我们曾在一个子宫里共同呼吸，我们曾在一个地方同时生活，我们有着相同的血脉，我们的长相是父母的五官拆开后重新拼凑。你有母亲的眼睛和嘴巴，有父亲高挺的的鼻梁，秀气而不柔弱。而我呢，父亲的眯眯眼，大饼脸我都继承到了，就是没继承到他唯一好看的鼻子。
母亲最喜欢你柔嫩的肌肤，每次出门前或睡觉时都印上一吻。她没看见站在门边或床上假装睡着的我。虽然我也有幼儿的柔软肌肤，但我泛青的脸色却让她厌恶，我身体不好，常年都要吃药，母亲不喜欢亲近浑身散发着药味的我。而父亲呢，每次出差回来就会将你高高举起，用长满胡子的下巴在你脸上蹭来蹭去，你被逗得咯咯直笑，我从来不知道这是什么感受。有时父亲会用他有力坚硬的大手，抚摸一下我的头，便抱着你进门去了。他没对我说“回家吧。”他就让我站在寒冷的风中，没考虑过我的体弱。他只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健康又活泼。我站在门外，看着母亲将你从父亲的手接过来，并响亮地在你脸上印上一吻，声音之大，将我的心都震碎了。那个时候恨意就开始萌芽。我想杀了你们，为什么你们不爱我，我不过只是你出生的附属品。地位可能还不及你的胎盘，你的头发，你的一个笑颜！就只是将我当成了一个和红花一起出生的绿叶，没有价值，可以随时剪掉。
我没有你那么逗人喜欢。可是我也有优点，父亲书房里的书，我已摸索着在看，我没你聪明，有很多不懂的句子，我就一遍一遍地思考。他们从没发现过我的这一嗜好，因为他们从没走近过我。而你的一举一动，他们都密切关注着，在家庭相册上，最多的就是你的照片，上面写着你一岁了，你会叫爸爸了，会爬了，认识了第一个字等等的琐事。
我要怎样做，才能让他们的眼光从你的身上移开一点，让他们看见在你的光芒下的我啊。
我试着亲近过你，天天和你黏在一起，我想着或许这么做，他们望向你的眼光里，就可以映下我的影子了。可是你眼里没有我，肤浅而又势利。你将我推出卧室门外不让我进去睡觉，你丢掉我的玩具和零食，你向母亲告我的黑状，你挑拨我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你将母亲的戒指偷偷拿去卖了然后让我背黑锅，那天晚上我被母亲骂得狗血淋头，被父亲打得遍体鳞伤，我呜咽着说不是我，他们都没有听见，他们只听着你在那里滔滔不绝。我真的后悔了，我应该和以前一样，跟你保持一定的距离，因为靠近你，我的地位反而更低。后来事情败露，你第一次挨了骂，但是，他们也没来对我说一声对不起。我很不甘心，黑暗在心里发芽。现在的我有这么扭曲的心理，真是托了你的福啊。
再后来，终于在我们一起生活六年、我饱尝你凌辱的六年后，你不见了。
你还记得那天吗，我说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你说要是不好玩的话你就揍扁我，我将你带到了河边，你说这有什么好玩的然后就给了我重重的一拳，转身就走。笨蛋哥哥，我当然是不想让你好玩啊。我将你拉到离河很近的地方，你嚷着干嘛干嘛，却没有反抗我，你一定以为我要给你看好东西吧，真是蠢。我要让你消失啊！我用石头砸你的脑袋，然后一下子将你推下河，再用石头砸向河面，来不及看你惊愕的表情我飞快地跑了。回到家后我心有余悸，我怕你死不了，那就该我死了。还好，直到晚上你都没回来，父母焦虑得好几次出门找你，你都没被他们找回来。
我开始对没有你的生活充满了期待。自你失踪后，父亲就很少回家，母亲也一病不起。于是我谄媚地去讨好他们，一开始他们会打掉我递过去的药或者是书，还会大声斥责我，但经过我的不懈努力，他们渐渐接受了你已不在的事实，也慢慢接受了我。他们会对我说谢谢，会关心我的生活，会在我生病的时候细心的照顾我。真好，如果你还活着，你会不会觉得不甘心呢？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升上初中的那一天又看到你，你居然还活着！彼时的你虽然摸样已大有不同，不如小时候的秀气可爱，还长了不少青春痘，但我还是一眼就知道是你。你笑的时候嘴角的那条凹痕，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你额头上的那条疤是我把你推下河之前用石头砸的；还有你眼角的那颗痣，是从母亲那里遗传来的。这些我都记得，那是我的梦魇，为什么你没死！
你并没有认出我，可能是我的五官长开了，也有一点母亲的秀气了，也可能是你的脑子被河水泡涨了，失忆了。但你没记起我，这是好事。于是我处心积虑地和你做了好朋友，知道你的父亲是一个游泳教练，你真是好运呢！
我们相依无事地度过了三年，成绩都中等偏上，其实我们都很聪明，只是没把心思用在学习上。中考前，你咋咋呼呼地嚷着怎么办怎么办，完全没有一点心理医生儿子的睿智冷静，我对此嗤之以鼻。
中考对我们来说一直充满惊惧。
父亲查了我的成绩后勃然大怒，他把我叫到书房，他说什么我都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但他偏偏提起了你，他说要是你还在的话一定比我优秀，我冒火地大吼，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胡乱猜测！
我找到了你，这个时候我只想到了你，那时候你家里还有一个人。他笑我们还真像是一对难兄难弟，连分数都考得一模一样。“仔细看起来，你们两个还真长得有点像呢。”他表情难看地说道：“都是烂龙呢。”接着他又大笑起来，声音粗噶而难听。
我感到怒火冲上了喉咙，你的脸色也不是很好。我把你拉出去，对你说，杀了他。
你摇了脑袋并不同意。但我想，我不愿这样被那些贱货看不起，包括我的父亲，我已到了极限，我现在只要把你体内跟我一样的黑暗引出来就行了。于是我激怒了你，我说你是胆小鬼，我说我不想被他们嘲笑一辈子，我说你愿意承认你比他们烂，我可不愿意。我说，你不过就是不敢。
“我敢！
因为你这两个字，我们就做了那么血腥的事。
意外接到重高的录取通知书让我感觉这是上天的恩赐，虽然你没有接到，但是我们约好了，我们一起租房子住。这样监视着对方，谁也不将那夜的事说出去。
哥哥。
现在事情开始败露了，有人出卖了我们，是谁还不清楚，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可是我终于找到一个机会，让你彻底的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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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何飞也背叛他了。
“牧歌！你收到帖子了吗？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牧歌看着被雨水淋的湿漉漉的何飞夺门而入，像是一个逃难的水鬼。
“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杀了你！”牧歌拿着水果刀冲着眼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生大吼！
“你说！是不是你把流源杀了，是不是你把聂米杀了！你现在是想杀我了对吧！你这个魔鬼！”
“你神经病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帖子上说了，心理医生的儿子！你不是心理医生的儿子吗？还有那些对话都是我们说过的，难道除了我们还有第三个人知道吗？”
“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我们认识有六年了吧，你看不出来这是别人在挑拨离间吗？你是游泳教练的儿子，我是心理医生的儿子！”
“我或许真的失忆过。”
“你是猪啊，这不过是别人想让我们自相残杀的计谋，这样他就能存活下来，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还有流源啊！他现在只是下落不明，万一这帖子是他写的呢？”何飞忍不住咆哮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流源早死了，他的尸体都腐烂了。”
“流源死了？”何飞诧异的叫道，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故意的成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