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仿游戏
乐乐则像跟屁虫一样,片刻不离小梁欣左右,惟姐姐命令是从。早上一睁眼,乐乐第一个问题就是——“姐,今天咱玩什么?”
那年中秋节来得早,中秋节,在农村来说是丰收的节日,很隆重,不亚于过年,也要杀猪。
杀猪在农村是一件很热闹的事,也很喜庆,从抓猪——绑猪——宰猪——烫毛——刮毛——吹气——敲皮——剥皮——解肉。在孩子眼里每个步骤都很有趣。
“姐,今天咱玩啥?”这天早上,乐乐刚爬起来,边揉着惺忪睡眼,这段时间,小家伙玩疯了,脑袋里光想着各种各样的玩儿。
“爷爷说今天后院老史家杀猪,咱去看。”小梁欣说。
“好。”
三 杀猪
“姐,今天咱们玩什么?”
“杀猪。”
“好啊!”
这些天来,梁欣心里的那个乐乐又活了,一个劲儿的问。
妞妞和乐乐每天上午一如既往在露上玩着各种游戏。梁欣时常错以为那是自己和乐乐。
梁欣的露台上的渐渐多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杠子,绳子,打气筒,木棍,一口铝锅……
还缺什么?梁欣总觉得还差一样东西,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终于,梁欣最后添一样东西是个活物,是一头一百斤左右的仔猪。这是她在郊区一家养猪厂高价购买的。她本想买个更大的,可是搬不动。
颇费了一番周折,请人把猪弄回家,赶到露台上。晚上梁欣给猪喂了足量的安眠药,这头前途未卜的猪吃饱后,在露台上拉了一大堆粪,最后美美地睡了一晚,直到第二天大亮。
这天是星期三,大家都上班去了,家里要么空着,要么只有老人和孩子。而平安公寓的顶层只有两户,那就是梁欣和妞妞家。
妞妞家和往常一样,妞妞的爸爸在外地工作,而妈妈上午上班,中午要十二点多才回家。所以上午有三个小时左右,妞妞带着弟弟在家里玩儿。
九点多钟,一切都准备好了。
“姐,今天咱俩玩什么?”
这个音声穿越13年,再次在梁欣耳边响起来。
“咱玩杀猪吧。”
“好啊好啊!”
梁欣来到露台上,那头吃了安眠药的猪睡得正香,没心没肺地哼哼着,对即将发生的事毫无知觉。
梁欣蹲下去,挠了挠猪的肚皮,她感觉到粉红的猪皮热哄哄的,有一股沤烂的青草的味道。猪哼哼着,把肚皮晾出来。
“乐乐,快看,一头真的猪,快来啊!”
梁欣心里兴奋地喊着。
梁欣的动作吸引了正在露台上玩的妞妞。“乐乐,乐乐……快来看。”妞妞细声喊声乐乐。在角落里玩沙子的乐乐放下手里的活,和妞妞并排趴在栅栏上,看梁欣。
梁欣轻轻的用麻绳挽了个活套儿,将猪的两条后腿套住,又做了一个同样的套,将两条前腿套住,猛地一拉,绳套收紧,四条猪腿被拢在一起。
那猪一惊,醒了过来,挣了几次想站起来,但是四条腿朝上被捆着,终究没能站起来,于是大声的叫了一声,表示抗议。
梁欣又用一条杠子穿进绳套,一圈一圈将猪和杠子捆在一起,这样无论猪怎么挣扎,身体都别想乱动一下。
梁欣停下来,他看到妞妞和乐乐先后从家中跑到露台上,紧紧把着铁栅栏,眼珠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梁欣的一举一动。
梁欣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是的,乐乐在看,乐乐在旁观。她们也喜欢看。
她将那口还没长大的仔猪搬到露台中央的木桌上。
猪四脚朝天被捆着放在桌子上,感到不安,大声哼哼着,表示强烈抗议。梁欣安抚着这口猪,温柔地在它肥嘟嘟的粉红的肚皮上挠痒。
猪好像很享受似的,竟然“咯咯”地笑起来,笑得像个小男孩儿一样。
趴在栏杆边的妞妞和乐乐也觉得很有趣,咯咯地笑个没完。
猪的情绪安抚下来,它接受了当前的这种状态,轻声哼哼着。就在这时梁欣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尖刀来。
刀很锋利,刺到肉里,毫无阻力的感觉,刺到一半时,猛力一推,直至没柄。直到这一刻,猪才反应过来,嗓子里发出一声尖叫,像是拉响的气笛一样,高亢而有力。
梁欣使劲的搅动了一阵,搅碎了血管,忽地有血像泉水一样涌出来,她赶紧抽出刀,用准备好的盆去接汩汩而出的血,边接着边用一根棍子搅动,表面积起了一层红色的泡沫。
她至今不明白为什么要用棍子去搅,只记得看人家杀猪时是这样做的,她猜想是怕血很快凝上吧?
猪从一直在尖叫着,中间竟然没有喘过气,同时身体陡劳地挣扎着。
持续了一分钟,猪的尖叫才弱下去,最后只是一声声有气无力地哼哼,随着一哼一哼的,猪的身体一颤一颤,血一股一股地涌出。直到血流干,猪才一动不动。
梁欣在厨房烧了一大锅的开水,在等水烧开的时间里,她注意到,妞妞和乐乐一直趴在栅栏中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梁欣记得自己和弟弟第一次看杀猪时也是这样,被那场面并吸引。
“乐乐,很好玩吧?”梁欣轻声问,可是乐乐没有回答。
水烧开了,浇到猪身上,死猪不怕开水烫,猪毛烫软了,梁欣用刮刀开始剃猪毛,不到半个小时,整只猪就干干净净的了。
接下来,她用刀在猪的一只后蹄上割了一个小口子,用准备好的打气筒,往刀口里打气。猪的皮下充进了气体,开始膨胀。本来这活儿是杀猪匠用嘴吹的,但是梁欣没那么大力气,便改成了用打气筒。
吹一会儿,还要用棍子敲一敲,直到皮下都充进了气,猪涨成了一个浑圆的气球,看上去光溜溜涨鼓鼓的,还有些可爱。梁欣又用棍子前前后后敲了一通,发出咚咚的声音,像是敲在一面鼓上一样。各各地方都敲到了,皮肉分离了,这样剥皮时才好剥。
把气放掉后,梁欣拿过尖刀,开始开膛解肉。猪的肚皮被刮得又白又嫩,因为血放净了,刀刺进去没有再流血。刀很锋利,由上至下划开,就像在白白的肚子上拉开一条拉链,一股热气腾腾的味道扑面而来。梁欣觉得有点像澡堂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