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

在兽王羽停止呼吸的瞬间，巨魔也轰然碎了一地，怨灵们高兴地解脱了，各自散去。有的企图朝我靠近，我避开了，我讨厌死怨灵的气息。

老丑见兽王羽死了，忽然拍手笑起来，对着兽王羽的尸体说，王，你知道吗？你太狂暴了，你让你的人民一点安全感也没有。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杀了我的妻子水精灵？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替你打造一辈子的好武器？我早就恨你入骨了！但是你太强大了，所以，我只能在巨魔身上动动手脚，巨魔身上的精神石不是极品的，是代用品，容易遭到污染，容易遭受挫败，并且，巨魔上次重创之后修复时用的火也不是青冥火，而是蜡火，它们的用途就是渐渐封印精神石……老丑癫狂地在摇摇欲坠的宫殿里叫着笑着，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哀悼。

公主在这时醒了过来。她将小丑的尸体抱起来，悲伤地哭说道，你为什么要死？为什么要死？水姑姑曾经跟我说过，她的灵魂没有死，她的灵魂被封印在她的儿子身上，我上次就在你的额上看到她在跳舞……她还对我说，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小丑，小丑……不要死……

偌冷王企图把公主拉离小丑的尸体，但从天而降的蓝凤凶狠地用喙去啄他的手，偌冷王只好颓然放开。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在忙着生死别离。

曾几何时，相同的离人伤诉、肝肠寸断的场景也曾经发生过，那种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离开自己痛得不能呼吸、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的感觉猛然向我袭来。一幕幕，历历在目，那样的清晰，又那样的痛苦。我的灵魂几欲出窍，我想起了为什么像我这样犯下无数杀戮的战神不去投胎的原因了，因为我在等一个人，那人有着琥珀似的眼眸。

琥珀，我望向花神弓。

我想起来我是谁了。我对它笑，它也笑，王宫里忽然开出大片大片的花，灿若春光。

你是谁？

我是战神刑天。

十、一万年前

那是一场烽火连天的战争。

我一如既往地带着笃定的微笑，骑在狂战犀牛上，立在队伍的最前排。我是战神刑天，只要我喜欢，我能够摧毁一切。战神的思想里只有杀字，除了杀戮还是杀戮，这是作为战神的使命。

我一连杀了对方三名主将，然后我得到了一个四季都盛开着鲜花的地方。在灿烂的花海里，我遇上了一个有着琥珀似眼睛的少女，那双眼睛是那样的透明，眼神是那样的彻亮……似乎还对着我幽怨的微笑，让我从此再也不能忘怀。

她说，她叫琥珀。

我没有犹豫，直接上前掳了她。告诉她，我是刑天。她又笑，花跟她一起笑，她是花里的精灵，她从花里来，又隐约地消失在花里。

以后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在同样的地方等她出现，等一个叫琥珀的精灵仙。

有一天爱神经过花海时，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战神，为什么我会在你的眼里看到爱情？

我不说话。

战神的思想只应有杀字，其余任何一种感情都是多余的，也都是致命的，都是会受到惩罚的。我开始害怕琥珀，可越是害怕越是思念她。

直到有一天，琥珀将一根长长的花刺刺入我的心脏，她流着眼泪说，刑天，父兄的仇我一定要报，所以我只能杀了你。但是，你的爱我也一定会报，所以我会陪你一起死。

天空在这时闪过一道霹雳，空中传来一个声音：战神刑天，你因爱而触犯天条，将会受到惩罚，你的灵魂虽然是不死的，但会沉睡一万年，失去所有的记忆……

琥珀，我爱你。

这是我在生命最后一刻对她说的话，也是我作为战神刑天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句话。

……

望着眼前的琥珀，我忽然感觉恍如隔世，一万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吗？

琥珀。人族最终统治了兽族。

刑天。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

花神弓和双手斧裂变开来，渐渐碎成了一堆粉末，被刮过的风吹散在空中。

铁匠老丑再也不打铁了，他在边界村竖立起一座小丑的雕塑，小丑的形象很高大，嘴角还带着温暖而纯净的笑容。

精灵公主解除了与偌冷王的婚约，精灵仙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从此以后再也找不到半个精灵的踪迹。而人族因为精灵仙的消失和兽王羽的死去，不费任何力气就统一了整个世界。

这世上再也没有了所谓神兵的存在，没有巨魔，也没有花神弓。

一切只如初见，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