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衣
何伯定定地看着莫裁缝说，我问你，盘龙剪呢？
莫裁缝心里一惊，他喏喏的说，盘龙剪，丢，丢了。
丢了，怎么可能，莫家的暗室，有谁知道。你是怎么办事的。何伯厉声说道。
我也纳闷，我觉得事情不对，起先是丢了十几年的天眼针回来了，现在又不见了盘龙剪。你说会不会是莫家的人？莫裁缝低声说道。
绝对不可能，何伯声音坚定地说道。
何伯，你怎么知道盘龙剪的事？莫裁缝忽然问道。
盘龙剪在梁姑家里。何伯说道。
在梁姑那，这么说，盘龙剪没丢吧。莫裁缝惊喜的说道。
梁姑死了，盘龙剪剪断了她的脖子。何伯声线颤抖地说道。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莫裁缝惊呆了。
这张纸条是在梁姑尸体旁发现的，说完，何伯递过来一张纸条。
莫裁缝接过纸条一看，上面用红色的血写了四个字，莫犯天衣。
一定是那个送来天眼针的人做的，梁姑的仇，我一定要报。何伯咬牙说道。
何伯，我感觉事情可能真的不对，盘龙剪在暗室里，却不知不觉被人拿走，然后杀了梁姑。难道是，鬼。莫裁缝惊声说道。
鬼？人都死了，还能做什么。是人是鬼，三天后不就知道了吗？梁姑的尸体我已经处理了，旁人问起，你就说梁姑回老家了。何伯沉声说道。
莫裁缝点点头，心里还是有点慌乱。
何伯走后，莫裁缝再也睡不着。十年了，他一直寝食难安，做梦都会想起当年的事。幸好，有何伯和梁姑在，如今，梁姑死了，那下一个会是谁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上午，对面的李婶来做衣服，莫裁缝拿着剪刀比画着描样，李婶看着莫裁缝说，莫家的裁艺就是不一样，我记得我刚嫁到木灵镇的时候，你才十岁，跟着你父亲做衣服，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是个好裁缝。
莫裁缝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是我嚼舌头，你也不讨个媳妇，你这手艺总得有个传人吧。李婶说道。
我，呵呵，莫裁缝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做衣服。
下午刚刚关门，莫裁缝听见有人敲门。三声，沉闷的传进他的耳膜里。莫裁缝心里不禁一紧。
谁，莫裁缝问道。
门外没有声音，莫裁缝顿了顿，拉下了门拉。
一个年轻人站在外面，面容惨白。
你找谁？莫裁缝警惕地看着他。
大叔，我是外地的，路过这里，想借宿一晚。年轻人说话了。
这，莫裁缝有点为难了。
我就住一晚，明天就走，我一个人来找亲戚，也不认识人，大叔。说着，年轻人的眼里泛出了泪花。
那，好吧！莫裁缝拉开了门。
谢谢你啊，大叔，你真是个好人。年轻人感激地说道。
吃饭的时候，莫裁缝知道年轻人叫王富贵，因为家乡闹旱灾来投奔亲戚的，因为前年镇里改编土地，亲戚没找到。
不知道为什么，莫裁缝觉得王富贵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尤其他的手，纤细白皙，简直是做裁缝的最佳人选。莫裁缝心里忽然有个打算。
4.暗室里的暗室
第二天，莫裁缝的铺子是一个年轻人开的门。木灵镇传开了消息，莫裁缝收徒弟了。莫裁缝笑吟吟地看着来祝贺的乡亲。只有何伯阴沉着脸。
人群过后，何伯喊住了莫裁缝，你干什么，这个时候收徒弟。
莫裁缝说，我想过了，我的手艺总得有个延续。
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何伯冷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手艺是真的。我害怕自己死了，连个人哭丧都没有。莫裁缝的脸变色了。
你知道他的来路吗，我看他不像好人，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在你想要传手艺时，刚好有合适的人选。何伯说道。
这，我会注意的。莫裁缝说道。
明天，那个人就要来取衣服了，可，莫裁缝说道。
来吧，我让他为梁姑偿命。何伯狠狠的说道。
王富贵很勤奋，莫裁缝的铺子被他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莫裁缝坐在藤椅上抿了口茶，富贵，你以前是不是做过裁缝啊。
算是吧，王富贵说道。
怎么算是，是学徒？莫裁缝问道。
王富贵顿了顿，我以前在家乡一家寿衣店做过帮剪。
晦气，莫裁缝放下茶杯，摇了摇头。
天黑了，月亮挂在天上，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莫裁缝蹑手蹑脚地走到王富贵的屋子边，轻轻地推开窗户，屋子里的王富贵正睡得呼天扯地。莫裁缝笑了笑，放下窗户。然后，转身走进内堂，按下按格，闪身进了暗室。
走到那件衣服面前，莫裁缝停了下来。他顿了顿，然后取下那件衣服，穿在了身上。莫裁缝两眼忽然发出了莫名的兴奋，他走到左边的墙角，伸手按了下中间一块砖头。
一声闷响，一道石门开了，原来这里面还有一间暗室。莫裁缝提步走了进去。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躺了个女人，莫裁缝拿起旁边脸盆里的毛巾，坐到床边。
珊儿，我来看你了。莫裁缝拿着手巾擦了擦女人的脸。
也许，这是最后一次看你了。梁姑已经死了，这是报应，下一个也许就是我。你放心，等我把天衣做好，我很快就会来找你的。莫裁缝靠在床边，叹了口气。
透过门缝，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里面的一切。
莫裁缝把暗室的门关住，他听了听声音，一切正常，然后又走到王富贵的屋外，往里看了看，心里不禁一惊，王富贵竟然不在床上。
师父，你怎么在这里。王富贵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莫裁缝回头一看，王富贵穿着短衫站在他后面，我，你去哪了。
我去茅厕了呀，怎么了，王富贵莫名地问道。
没，没什么。莫裁缝说着转身走了。
经过大堂时，莫裁缝看见桌子上放着一块东西，他走过去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是块布料，做寿衣的布料。
他大声喊道，富贵，富贵，出来。
王富贵慌忙从里面跑出来，怎么了，师父。
这，这，谁放这的。莫裁缝指着桌子上的布料说道。
哦，这是下午一个客人放这的，他要做一件寿衣。王富贵说道。
谁让你接的，我们这从不为死人做衣服的。莫裁缝生气地说道。
他说你知道的，他说那是给你们老朋友做的。王富贵说道。
什么，他，他长的什么样子。莫裁缝心里一颤，问道。
他穿了个黑色的雨披，是个男的，看不清表情，说话冷冰冰的。挺奇怪的。王富贵说道。
莫裁缝一惊，一下子坐到了椅子上。
5.谁是莫裁缝
何伯觉得有双眼睛一直在暗处盯着他。自从梁姑出事后，他越来越觉得不安。人说越老越怕，看来一点都不假。
盘龙剪上还带着暗红的血迹。何伯清晰地记得推开梁姑家门时的那一刻，梁姑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盘龙剪就在她的眼前。那一幕，让何伯想起十年前的事情。想到这里，何伯深深地吸了口气。
半夜的时候，何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何伯打起灯，桌子上的盘龙剪不见了。
何伯愣了愣，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了一个人，黑色的雨披，低着头，看不清样子。何伯一惊说，你，你。
那个人缓缓抬起头说，我来给你盘龙剪。说完，他左手一抬，盘龙剪一下子夹住了何伯的脖子。
何伯啊地一声醒了过来，脸上还带着冷汗。他坐在床上，想了半天，然后，穿上衣服，走出门去。
街上没有一个人，冷冷清清的。莫裁缝的铺子在木灵镇的西边，远远望去，白色的招牌像一个人影。
莫裁缝看见何伯，有点吃惊，这么晚了。
何伯顾不上说什么，他拉着莫裁缝往暗室里走去。
莫裁缝跟着何伯走进了暗室，走到那件衣服面前，何伯停了下来，莫裁缝，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做完。
很长时间，莫裁缝说道。
很长时间是多长时间？何伯有点生气地说道。
一辈子，莫裁缝的话有点冰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