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未离
但我没想到,更令人绝望的,正伺机而动。
没过多久,爹走了进来。他手里尖锐的刀,散发着森然的寒光。他看我的眼睛,没了以往的温和宠溺,剩下的只是恨意和贪婪。这个人是爹的样子,却陌生非常。
“爹。”我只能无力地叫他。我还抱着一丝卑微的希望。
“你大哥死了。你大娘死了。你二姐也死了。哈哈!他们都死了。乖女儿,现在爹就只剩你了。所以你不能让爹失望。来,把天狐之心给爹。”原来,爹,也想要天狐之心。对永生的欲望,竟可将一切都磨灭得不着一丝痕迹。我垂下了双眼,不想再作任何挣扎。死,或许是一种解脱。
“爹,天狐之心已经被那人吞下去了。”
“珊儿,他吞下去的不过是假的。真正的,还在你身上。”
“你怎么知道?”
“是他告诉我的。”
“他?”爹在快靠近时,忽然哼了一声,他猛地转过身,用尽全力往后推了一掌。刘管家,重重地摔在了墙壁上。“咚!”一口鲜血,染红了青灰的地面。而爹,也跌在地上,没了呼吸,失了温度。一把刀,从他后背刺入,穿心而过。
我花尽气力,终于爬到刘管家的身边。
“小姐,我终于完成了二夫人的托付,保护了你。其实,当初那场大火是大夫人找人纵的。但二夫人真正的死因并非是那场大火,而是被老爷他用剑刺死的。老爷一直想得到天狐之心。他以为二夫人会有,但没想到真正的天狐之心,却在小姐的身上。”刘管家的呼吸越来越弱,越来越急促。“小姐,你要保重了。刘管家,以后不能照顾您了。”说完,刘管家也闭了双眼。泪,汹涌而出。
“看来,一切都已结束了。”他忽然出现,如鬼魅一般。
“求求你。带我走吧。这里,我一刻也不想停留。”
“阑珊啊。你不想知道真正的真相吗?”我望着他,不可置信。
“其实,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娘与你爹的结合。你二姐的怪病。那个江湖术士。一切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就凭这些凡夫俗子,也配得到天狐之心。哼!”他的冷笑让我前所未有的绝望。“不过,你大哥的介入是个意外。当家人的地位和永生足可让他入邪。”他用手捏住我的下颚轻轻抬起:“阑珊啊!现在,你将成为我的妻子。”我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也什么都不知道。
一阵风吹过,所有的花都开败了。
皆已惘然
今日,是我嫁给他的日子。我终于知道,他的名字。雪安,妖狐一族的宗主。
“夫人,宗主让您先喝下这杯清水。宗主说接下来的一天都会很劳累,而且不能进食,所以先润润口。”他倒是体贴入微。我拿起来,一饮而尽。外面,喧哗沸腾,好不热闹。
经过繁杂的礼节,仪式终于结束了。我坐在新房里,等着他的到来。他的房间,布置得淡雅别致,一看,便是懂得享受之人。只是,我没有心情去欣赏他的优雅。
门开了,他微笑着走过来顺着床沿坐下来。他从桌子上端了两杯酒来。“阑珊,今天是我们的好日子。我们来喝交杯酒吧。也欢迎你回到我们这里。”我端过酒,一饮而尽。
我们谁也没说话。或许,沉默是最好的方式。可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猛地,血就从他的嘴角流了出来。很快,浸透了他的胸襟。触目惊心的红,刺痛了我的眼。他倒在了我的怀里。我的手抚摩着他的脸,瑟瑟发抖。
“为什么?”我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阑珊,酒里已下了毒,但早晨那杯水便是解药。你不会有事的。是我,让你到了今天这不堪境地,我知道你是不会原谅我的……所以阑珊,对不起……”我摇着头,我使劲地摇着头:“不要!我求求你,不要!我什么都没了,我只有你啊?我原谅你,我真的原谅你”,袖口的匕首掉落地面,清脆的“当”一声。
“傻瓜,不要哭。你能不能,能不能叫我的名字。”
“雪……安。”
“这下,我真的完全属于你,属于名叫阑珊的女子了。答应我,不要哭。”他抚摩着我脸的手,忽然滑落,没了力气。身体的温度,在迅疾的走失。
“为什么,你连一次任性的机会也不给我?”我拼命的摇着他。可是,他的眼睛依然绝望地紧闭着。泪,至此流断。
锐利的刃自喉头划过,是淋漓的疼。倒下前,仍是那男子清俊魅惑的眉眼。雪安,我答应过自己绝不再让你孤单。
风过。
烛灭。
设局如是
妖狐一族的古书《上微》如是记载:天狐,五百年诞一次。需狐族与人族相结合而生。天狐之心,乃蓄无穷之力。若得到有效之天狐之心,需使天狐历经椎心噬骨之痛,朽神蚀血之疼。绝望而亡,伤心至死,方能取有效之天狐之心。得之者,霸也。
那个清俊媚惑的男子悠闲地坐在椅子上,左手把玩着扇子,右手将一颗晶莹剔透如心如泪的东西送进了嘴里。他得意地呢喃着:“爹,娘,狐族很快就可称霸了。”他说着说着就开始笑起来,肆无忌惮。但没人看见,或许连他自己也未察觉。有颗破碎的泪,从他眼角滑落,寂灭了。
一切,终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