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狗骑士,“龟”来兔王子
“齐天竺。”
“哦,也在三中念书吗?”
女孩的目光黯淡下来,“没呢。哪有你那么优秀,当年考三中差几分……现在读七中。”
“我女朋友也住这个小区……”话一出口才发觉是废话,王椟柏有点不好意思,“我现在勤工俭学呢。你点的6号套餐送到了,21元,下次有需要还打我们送餐热线就行。”
齐天竺把两张10元纸币和1张1元硬币交给他,目送他带上门离去。
这时里间的门打开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女生走出来,“姐,你喜欢谁不好,怎么看上一个大傻?”
“书悦,他才不傻,就是做什么都一门心思,连谈恋爱也专心致志的很哪。只可惜……算了,做人要厚道,咱虽然不祝福但也不能诅咒人家。”
“那你是这样无休止地等下去,还是另觅他人?”小女生试探着问。
“我从没有过横插一脚的想法。我对他的感觉,说高雅点叫欣赏,明白不?欣赏就是有距离的,如果有喜欢我又值得我付出的男生出现,从此王椟柏就真的是路人了。”
话虽如此,齐天竺咬着汉堡仍然免不了小小的伤感。这样的开端令自己严重失望。两个名字如此个性的人,怎会找不到一点小小的话题呢?讲讲因为名字从小就被同学笑话也行呀。她一直做足准备,打算告诉王椟柏幼儿园和小学很多人叫自己陈天兰,看了老版《西游记》第24集“天竺收玉兔”之后才喊对她的名字。
4. 谁在以爱情的名义委曲求全
时间一晃到了7月。杜心蕊用两个月存下了500零用钱,王椟柏兼职两个月挣下600的送餐费,如此一来,除了还清人家的1000,还多了100块买衣服。
本以为杜心蕊要去紫莱阁,没想到她直接说除了那间店别的都可以。“你不是说那老板有点品味,进的衣服与众不同吗?”王椟柏问。
“方紫莱居然是齐天竺的小姨!我那天在店里听到她喊的!呶,齐天竺你知道是谁吧?就是那天和我争裤子的女生!不如我漂亮,但名字反倒不俗……”杜心蕊嘀咕道。
她的话着实令王椟柏有些不爽。事实上,他们在一起令他不爽的时刻时常都有,但他把这些归结为女生小小的虚荣——只有她最漂亮,只允许她最好,她的一切都独一无二……但他这次依然不能发作,那边是萍水相逢的陌生女孩,这边是相处一年有余的亲亲女友。
逛了学校附近的六七间服装店,杜心蕊没有买到合适的衣服。她将原因归结为钱太少。王椟柏打量着自己几十块的衣物和鞋子,沉默且心凉。以至女友说累了,回去休息时他说他回学校复习,都没有跟过去送她。
领成绩单那天,杜心蕊从头到脚焕然一新。不少女生围拢过去夸赞她时,王椟柏坐在座位上帮同桌演算习题。他自始至终没有问她衣服的来历。许是自卑,许是气结。
暑假两个月,杜心蕊去海边度假,王椟柏依然选择在汉堡店兼职。有同学以为是杜心蕊开销太大连累男友去打工,亦有人说是他自找的,杜心蕊从初中到现在换了几任男朋友,唯独王椟柏不是富家子弟,没压力才怪。
王椟柏有点盼望接到懒人公寓607的外卖单。他承认他想见齐天竺。这样的心理在之前被自己鄙夷,斥为三心二意,有一脚踏两船的无耻意图。不过他马上又为自己开脱:毕竟自己也没有和齐天竺谈情说爱的念头,只是那是个看起来有些早慧的女生,跟她交流沟通,比和杜心蕊相处愉快许多,抑或能为纠结的心找到明晰的出路也说不定呢。
一晃,暑假都快过完了,懒人公寓也有几单外卖,但没有一个是607。
前面写过一句话,对于时常出入于同一个小区的人来说,抬头不见低头见算不上缘分,更该说是家常便饭。8月末,临近开学,王椟柏接到杜心蕊的电话去接她,在电梯间里遇见了齐天竺和一个男孩。他们在6楼有说有笑地下电梯,轿厢门重新合上的那一刻,电梯明明在上升,王椟柏的心却渐渐沉落,而且有了轻微的刺痛。
与其说是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倒不如说,是与杜心蕊的这段感情越来越没把握。他没有告诉津津乐道自己假期之行花了多少钱去了哪些地方的杜心蕊自己卡上有800元。那些钱对他来说是不小的数目,对她而言也许买一套衣服、住几晚酒店都不够。
5. 冰鱼堆里的马鲛鱼
这年冬天的雪飘的特别早。初雪那天,不少人激情迸发地用相机和手机抓拍落雪的情景。令王椟柏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这场洁净无辜的小雪居然让他蒙受了奇耻大辱。
事情源于一张被贴在同城论坛的照片。照片中的主人公是一对小情侣,女的是杜心蕊,男的王椟柏不认识。
照片链接是一位好事的同学发给他的,还一再劝他要冷静。王椟柏百感交集地盯着电脑屏幕时,手机响了。不是杜心蕊,而是一个陌生号码。
女生。约他在懒人公寓的顶楼见面。她说那里空气寒冷夜风凛冽,让人又清醒又发泄,便于冷静下来想清何去何从。
风高月黑的天台,心力交瘁的暗夜,他们坐在一处风小些的墙角,齐天竺说了很多,大意是错不全在杜心蕊。其中有这么一句:出身的差别无力改变,所以必然有个人要以爱情的名义委曲求全。如果一直坚持,势必会委屈自己。如若哪天一方任性,怀着百感交集的心态纵容了自己一次,那么当些微的出格损毁了感情的自尊时,那爱,又会在哪里?
明明他是当事人,可是他抬起头来直视她的眼睛时,却看到她眼里带泪,宛如黑暗中最清澈的星星。
那位发布照片的摄影爱好者删了照片,却无法阻止王椟柏的爱情以啼笑皆非的落幕。杜心蕊解释,说那是初中同学,也该算是前男友中的一位。尽管两人因为一些原因分手了,可他还是想让一直喜欢的她陪自己度过18岁生日,就相约去看雪景,不成想自己也成了别人眼中和相机里的风景。她叹了口气,语气中略带遗憾,却并无眷恋。
因为深爱,乃至无力分辩真伪,与其说这样的说词有些牵强,倒不如说是拼命为犯错的那个人找理由。王椟柏是有点死心眼,但亦自己的信条和底限。他觉得自己可以承受背叛,却无法接受轻视,所以他不作任何解释,把勤勉上进的背影留给了众人。
忍辱负重的感觉固然不好,但齐天竺告诉过他,他一定能走过。她一个女生都曾背负过背叛和决绝,他是男子汉,也一定可以。她还劝他,爱情没有道理可讲,在情感的国度,付出多的那个势必处于下游,耗尽热情收拾残局的,只有他们。
王椟柏明白齐天竺没有向他示好的意思,可他好奇她为何那么聪慧明智,不动声色就洞穿一切为他指路。她不无伤感地擦擦眼睛:同样的伤害,自己经历之后便不想别人再去承受。
神马都是浮云。但在那么孤立无援的境地她给予他的鼓励和宽慰,足以让他铭记在心。登录QQ空间,有提示说三天后是好友齐天竺的生日。王椟柏觉得自己有必要送她礼物来表达一下谢意和祝福,那她到底喜欢什么呢?
QQ日志里,齐天竺说生日要到了,真想念小时候在外婆家过生日时吃的鲅鱼饺子。可是那是在山东,这个城市冰镇鲅鱼都难得买到。
滴水成冰的冬日里,王椟柏却有了火一般的热情。他跑了附近的三家超市,终于在有一家说可能还有鲅鱼出售,贴的标签估计是马鲛鱼。他并不认识除带鱼之外的所有海鱼,翻了半天冰柜也并未见到所谓的鲅鱼。马鲛鱼倒是找到了一盒,但店员的说法并不肯定。
手机是功能简单的低端机,网都上不了。情急之下,王椟柏装作挑选海鱼的样子,把那盒马鲛鱼埋在了带鱼啊鱼鲳鱼啊鳕鱼啊黄鱼啊剥皮鱼啊之中,在离超市最近的地方找了间网吧,百度一下,鲅鱼学名果然是马鲛鱼。
王椟柏重新回到超市,在店员异样的目光中把海鱼专柜扒了个底朝天,却怎么也没有在冰鱼堆里找到那盒马鲛鱼。导购员说,有两种可能,一是你产生了幻觉,二是被和你同样慧眼识英的顾客抢先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