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自己说抱歉
文/娅 邪
［星星］黑白姐妹花
打开家里的门，放下书包，鞋子凌乱地甩在地上。
厨房传来淅淅的水声和淡淡的晚饭香味，还有妈妈断断续续切菜的声音。客厅里父亲开着电视看报纸，美丽的女主播说着下午某时间某人被抢劫的事情。闭上眼睛都可以画出来的画面，每天都是一样的情景。
而我也是做着每天一样的事情。忽略母亲的那句你回来啦，旋风一样地上楼梯，咚咚咚地跑过自己的房间，左转第一门，旋转手柄，砰！一下，开门。
“回来了？”淡淡的声音，不夹任何感情，仿佛我是只回家的宠物一样。长长的头发像瀑布一样静静地披在左右，一身天蓝色的家居衣，随便穿上都有说不出的典雅和恬静。
“你又被欺负了？！”我没好气地向书桌前低头看书的女孩子吼道。
“那不叫做欺负，一些无聊没事做的女孩子恶作剧而已。”她淡然如风似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继续看她的书。
“靠，把你的书包扔进池塘还不叫欺负？你是不是太好惹了？”我瞪了她背影一眼，书包随便一丢，一身汗臭味和灰尘地躺在她的床上。头发因为汗的关系贴在脸颊上，校服左一块右一块的乌黑，我看看自己的裙子很纳闷，什么时候弄脏的？
“女孩子不要说脏话，还有……”她转过身来皱着眉看着我，“……你是不是教训她们了？”
“嘿嘿,”我得意地笑,“是啊，我把她们的校服丢进池塘里面了……哈哈哈哈！”我大笑，她再次转身过去背对着我，不用看也知道她嘴角肯定漾着微笑。
我姐姐，章月。我的名字，章星。
我们是双胞胎。
不过我们两个从小就很好分辨，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母亲喂错孩子或者父亲把名字写错之类的事情。不过也是因为我们实在差太多了，就像现在，她一身一尘不染地坐在书桌上优雅地温习作业，而我却刚刚干了一架回来，一眼便知谁是谁。
小时候亲戚来探望我们这对姐妹花，都会好奇地问，哪个是星星？那个是月亮？父母便会回答，玩娃娃的是月亮，在泥巴里打滚的是星星。十几年之后亲朋好友来拜访时的回答变成，像女孩子的是月亮，像男孩子的是星星……真是，靠。
不过我也真佩服父母，什么名字不取，偏偏选个那么风花雪月的星星月亮，估计我如果有个哥哥弟弟的话，逃不过叫做太阳的命运。想到这里我不禁哈哈大笑。
“嘴巴闭起来笑，你就不会温柔点么？”月回头白了我一眼，“校服脱下来再躺到我床上，要不然现在帮我换床新的床单。”
呐，这家伙有时候真不可爱。忍住想冲上去谋杀亲姐的冲动我望着天花板随口说：“姐姐……”斜眼看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每当我不用名字呼唤她，就是不会有好事发生的时候，“生活好无聊……”
“你一直都很无聊，我生活很多姿多彩的。”她转身看着我，“说吧，到底想要什么？”
“嘿嘿嘿……我们明天……交换身份去上学吧？就一天。”我望着她的眉头再次全都皱到一起，像在一潭湖水上忽然轻轻漾起无数的水圈。
“为什么？”
“从来都没玩过这一招啊……”我耸耸肩。
月靠在椅背上凝视着我，半晌她说：“好吧，这样的确很无聊，来玩玩新的。”
“真的？！”我兴奋地瞪大眼睛问道，本以为她会拒绝。
“嗯……”
“哇！”我冲上去大大地拥抱了她，并重重地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终于有好玩的事情可以忙了！哇哈哈哈……
［星星］我也会有小秘密
后来我们整个晚上都在互相交换各自的校园生活，顺便说一下，我们都是同一间学校，只不过月亮在优秀的一班，我在三班。
我们在彼此画了各自的座位，班上的情况，以及温习了对方的功课和说话走路方式后便互道晚安回房睡觉了。当然，在那之前我被月按在地上狠狠地揍了一顿，因为我亲她的时候把口水和汗水全都贴到了她脸上。她只会对我显示出暴力的一面，这样扮我应该不会很难，我想。也好，传出去如果让别人知道我会被全校最柔弱的月亮打得爬不起来的话，我这街道少女的名声往哪里挂？
想到明天可以不用面对班上的麻烦事情我就心花怒放地乖乖上床睡觉了，要不然我平时都在网上聊天到凌晨的。其实我没告诉月，我想去她的班级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个原因的名字叫做郑轩。
第一次碰到他是在图书馆，对啦，我也会去图书馆。
某个下午在我使出吃奶的力量踮脚以及伸手还拿不到书架上面的书，耐心也到了极限的时候，正在准备开始摇晃书架丢书的那一刻，一只手从我背后伸了出来。
青草和阳光的气息，我转身面对的是衬衫第一颗纽扣。抬头看到的是很专心的侧脸，被刻出来般的五官和明亮的眼睛，有点凌乱的头发和突出的喉结上。我知道我应该像那些言情小说里面的女孩子一样低下头红着脸小声说谢谢，但是我就是做不到，于是眼光就大胆地在他脸上扫来扫去。
不知道是我引导他分心还是他的运气很衰，不过高我几乎一个头的他过了一会儿还是没拿到那本书，我依然站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他脸上如何出现三条黑线以及感觉我们周围有乌鸦飞过。然后他忽然说了声：“啊！”
我抬头，一本书重重地掉在我额头上。
眼冒金星，头昏脑涨。
真他妈经典的邂逅。
后来当班上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谈论一班的郑轩有多帅有多温柔有多出色有多阳光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加上一句“白痴”，然后不由自主地用眼光悄悄地，非常悄悄地找机会看他。
真想问他一句，喂，你还记得你用书砸到的那个女孩吗？毫不在乎的口气，然后再看看他如何反应。
［星星］那个面对我说“月亮，
我们在一起好不好”的男生
第二天提早一个小时起来，到月亮的房间让她把我的头发梳得光亮柔顺绑成她经常用的公主头，她依然淡然和毫无表情。看惯了她淑女的表现，如果她忽然和我一样将脚往桌椅上面一踢大喊，XXX！我可能会惊讶得从房间的窗子跳下去。
月皱着眉，想必她和我在想一样的问题。
“喂，月。”换我帮她把头发梳成马尾以及帮她把校服穿得乱七八糟的时我说，“你今天就装感冒生病吧……这样也不用蹦蹦跳跳的……”
“你也知道你蹦蹦跳跳得像个神经病？”
“切……我关心你才这样说的，谁像你整天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像个死人似的啊？”
“你又想被打么？”
“………”
左看看，右看看，没想到月也能打扮如此活泼，我能变成如此文静。
“请多指教啊，星星。”我笑着对“自己”伸出了手。
“你敢砸破我的完美形象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月亮淡然说道，嘿，至少口气和我很像。
***
这就是传说中全省最厉害的高中之内最精英的一班啊？还真他妈的无聊到爆。我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翻着月亮的笔记本想着。
清秀的字体，即使是最难理解的化学笔记也整齐得不象话。纸上还有淡淡的香味，仿佛是刚刚买回来的新本子，一点都没有已经用了大半年的样子。连我这种笨手笨脚的人都小心翼翼地拿起纸角翻页，只怕弄皱弄坏回家免不了被暴打。
一丝金光无声无息地照到了本子上面，我不禁随着阳光的视线看过去。
抬头往左转二十度，靠窗子的位置上悄悄瞄。
郑轩。
身子靠在椅子上，头歪着被左手托着听课，右手上的笔不断地在指尖之间环转，再环转。头发贴在窗子上，玻璃因为呼吸淡淡地在他脸旁边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雾圈。按班上那群三八婆的话来说，他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被阳光沐浴着的男孩子”，真恶。想到这种词我就想吐，但是看起来，也有几分真实呢。
阳光透过玻璃射了几束光线进来，看起来宁静并且柔和，早晨的光芒没有那么刺眼反而温柔地弥漫了整个教室，溢满了金色的房间。而他就静静地坐在晨曦下，白色的校服看起来更加洁白整洁，像幅画似的美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