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小蝶不是坏女孩
警察来的时候,失去心智的父亲,朝蓝小蝶的背上砍了一刀,匆匆跑了。
我被眼前的场景吓呆了,耳朵里是周围人的尖叫,还有蓝小蝶撕心裂肺的哭喊。
事情的结束,是内疚万分的父亲跳楼身亡。蓝小蝶的爸爸终于将所有钱都结算清楚,还给了我们。他永远不会知道,由于他的拖欠,使母亲错失了最好的治疗机会,变得残疾,并被工厂辞退。父亲走后,她承受着一切流言蜚语,开始迅速苍老,但,变得坚强。
而蓝小蝶和父亲也从这个城市消失了。
如果不是蓝小蝶给我看她背上的疤痕,我一直也不会认出,现在的蓝小蝶就是当初那个被劫持的女孩。
事到如今,我明白了蓝小蝶这次回来的目的。
7
蓝小蝶住院那天,正好是我17岁的生日。
那天下午,我很晚才离开学校。刚走出校门,就看到两个不良少年朝我走来。他们嘴里叼着烟,染着黄色头发,痞痞地说:姑娘,给哥几个一点钱吧。
我害怕地摇着头,哽咽地说:我没有钱。
有一个人开始没有耐心地伸手来揪我的头发。蓝小蝶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她愤怒地朝他们吼着:欺负一个女孩子,你们有什么能耐?
我望着一脸正义的蓝小蝶,像看到救星一般,匆匆跑到她身后。蓝小蝶吐了一口唾沫,骂道:没出息!
两个不良少年走来挑衅的时候,蓝小蝶拿起地上的半块砖头就朝他们砸去,和他们扭打在一起。我不知道蓝小蝶怎么会那么厉害,也不知道她哪里来得那么大的力气。
我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时候,蓝小蝶把手机扔给我,大声地说:给我舅打电话,他是派出所所长。
一句话,就平息了”战斗”。两个不良少年纷纷跑开了。蓝小蝶擦擦流血的鼻子,恶狠狠地骂道:这群没种的东西,老娘是骗你们的。
然后她一把夺过手机,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就晕倒了。我摸着她的额头,滚烫。原来,蓝小蝶一直在发烧。
8
把蓝小蝶送到医院之后,我给她爸爸打了电话。
然后,我迅速跑回家,将母亲给我炖的鸡汤,小心翼翼地端到医院。一路上,我的心里都是对蓝小蝶的感激。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孩子,还是那么仗义的。
而我也明白,蓝小蝶的本质并不坏。
医院里,我看到了蓝小蝶的父亲。身材肥胖的他坐在床头,一脸焦急。他的旁边,还有一个打扮妖艳的年轻女子。因为她,原本充满药味的病房里,都是香水的味道。
蓝小蝶醒来的时候,我还站在病房的门口,思量着什么时候才能进去。
蓝小蝶指着那个年轻的女子,朝她父亲吼着:你们,都给我滚!别让我看了心烦。
待她的父亲和那个女子灰溜溜地走出病房后,我把鸡汤端给蓝小蝶,她迟疑了一下,拿着汤匙尝了一小口,有些感慨地说:好久没有喝到这种美味的鸡汤了。张若尘,你知道这里面还添加了一种什么东西吗?
我摇头,她自顾自地说:是爱,是你母亲的爱,你懂得吗?是我一直缺少的一种爱。
我点头,默默无语。蓝小蝶用手背擦擦眼角,伤感地说:张若尘,这么多年你也一直不快乐。
我坐在她的床头,鼓起勇气说:蓝小蝶,你原本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你伪装出来的,对吗?
蓝小蝶坐起来,吼道:我需要伪装吗?
我笑着说:蓝小蝶,我不相信你是个坏女孩。你的那只蝴蝶文身,是假的。在树林里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的右小臂上没有那只蝴蝶了,所以那是贴画,对不对?
蓝小蝶一下子就变得沉默了。
我继续说:还有,我看过你写的字,很娟秀。你的文笔也很优美。美术课上,你画的水彩颜色搭配得总是很协调,那些景色很优美。我想,你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女生。你并不是故意伤害我,对不对?
蓝小蝶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她像一个被所有人遗弃的娃娃一般,哽咽地说:是的,张若尘,我原本和你一样文静。我这次回来,就是想来报复你。而我最近才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是我爸爸对不起你们。这些年你们一家一直过得贫寒,尤其看到你母亲的时候,我偷偷地掉了很多眼泪。
病房里,两个女孩同时沉默了。
9
晚上十点,我要离开医院了。
蓝小蝶叫住我,慌忙在包里胡乱地翻着什么,她递给我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子,内疚地说:张若尘,对不起。我那么深深地伤害了你。害得你成绩下降这么多。
我摇摇头,笑着说:蓝小蝶,你知道吗?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有预感,我们两个人之间一定有故事。
蓝小蝶点点头,伸出手来:感谢你的鸡汤,祝你生日快乐!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凉,但是她的笑容甜美。
我和蓝小蝶都笑中含泪。
蓝小蝶送给我的礼物是一部我梦寐以求的电子词典,我一直没有足够的钱买下它。而蓝小蝶,曾经恨我入骨的蓝小蝶居然如此了解我的所需。
出院后的蓝小蝶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黑色的直发,清秀的脸庞,还有甜美的微笑。
蓝小蝶的变化又成了一个新闻,在学校里迅速传播。与此同时,我和蓝小蝶也很快地成了朋友。
很不可思议吧?曾经,我见到她,就瑟瑟发抖。
只是,蓝小蝶要离开了。由于拈花惹草的父亲秉性不改,蓝小蝶的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现在她的母亲定居在加拿大。
而她要去加拿大了。
临走前,她塞给我一张银行卡,并告诉了我密码。她哽咽地说:对不起,我替我父亲补偿的也就这么多了。这是我向他要的三万元钱,希望能改善你和你妈妈的生活。
蓝小蝶走后的两个星期,我收到了一幅素描还有一封信,素描里是一个和我很像的忧郁女孩。素描背后,是蓝小蝶娟秀的字迹:对不起,张若尘。
蓝小蝶的信很简单,她说:对不起,我始终无法原谅我自己,我曾带给你那么多伤害。我们都给自己一点时间,让时间淡化这一切伤害。高考完,我会回来,我相信我们会是好朋友。
拿着信,我站在阳光下,感动地流泪了。
10
高考完的那个下午,我果然见到了蓝小蝶。
她站在学校门口,长长的头发,白色裙子,还有羞涩的笑容,美丽得像个天使。经过她身旁的男生,都纷纷回头。可是,没有一个人认得出,她就是那个曾经嚣张又暴躁的红发女孩蓝小蝶。
我站在原地,揉揉眼睛,突然就流泪了。
而对面的蓝小蝶站在那里,张开了双臂,朝我微笑着。
我跑过去,风在我耳边呼啸着,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拥抱一下蓝小蝶。她,不是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