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爱情
霍北齐拿着黑板擦狠狠地敲黑板。他摆出小爷们儿的范儿说,我是霍北齐,不是什么猪头男,从今天开始,我将和大家一起奋斗高三,我要证明我的实力,我要让对我失望的人看到本色的霍北齐。
那一刻我特别想使劲地为他鼓掌,可是夏夏伸出手把我的手拉到桌子下面,她说,不准鼓掌,这小子心怀鬼胎,我看到他眼睛里荡漾的小火苗了,和你当初看他的样子一样。
我放脚踢了夏夏,夏夏喊叫着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叶承欢,你一定喜欢霍北齐,一定是,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老天,我终于知道自己的命为什么这么苦了,我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是因为我交了夏夏这样一个嘴巴没有把门的损友,我可怜的小情愫,就这么硬生生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
于是只有狂喊,苏夏夏,你这个猪头女。
★一鼓作气,不能再二也不能再三★
对于霍北齐回来那天高三·二班同学的疯狂举动,学校决定,把霍北齐放到别的班级复读。夏夏朝着我吹口香糖的泡泡,叶承欢,失望吗?
我失望什么?
夏夏说,叶承欢,我觉得霍北齐不喜欢你,这是我恋爱N次阅人无数得来的经验。对于她时不时的打击,我已经习惯,我说,你前两天不还说看到霍北齐眼睛里荡漾那小火苗了吗?
是啊,不过我没说的是那火苗瞬间熄灭了。
我已经无力去验证夏夏的八卦水准了,我用圆珠笔敲她的头,还不学习吗?考不上大学,我们去云南丽江的梦就要破灭了哦。
听到丽江,夏夏的眼睛里闪出幽蓝的光芒。夏夏说,叶承欢,你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丽江,我亲爱的丽江,我要为你努力学习,然后抱着英语书开始像个人样地背单词。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一个陌生的号码写:叶承欢,我是霍北齐。我觉得我没有认识到我自己的价值,所以回来了。
我不知道霍北齐是怎么弄到我的电话号码的,但是一个人的价值这么深奥的问题我确实还没有想过,我只是想,如果考上大学了,我就可以实现和夏夏的约定,去神往已久的丽江旅游。
渐渐地,霍北齐给我发的信息多了起来,他经常写一些小笑话,或是说一说学习的事情。后来,又谈及了他的那个小女朋友。霍北齐说,她来找我了,她说她考上大学都要归功于我,她说我才是最善良的男孩子。
我拿着手机琢磨霍北齐的话,难不成这小子的春心又荡漾了?想演一场破镜重圆的烂俗桥段?我对着手机发呆的时候,夏夏抢了过来,她按了一阵子手机然后把我的手机丢到桌子上,然后很严肃地说,叶承欢,你已经三节课没有认真听课了,为了我们的丽江梦想,我们必须一鼓作气,不能再二也不能再三。
我偷偷地从手机发件箱里翻出了夏夏给霍北齐发的信息,夏夏说,霍北齐,你拍着自己的良心想想你喜欢叶承欢吗?
那晚信息空前没有响起,我带着点小小的遗憾,睡着了,梦里,霍北齐的幻影飘来飘去,鬼魅一样,独独不属于我。
★无论你是不是爷,都请你找对孙子★
霍北齐的前女友找到我的时候,已经是2008年初春了,躲过那场暴雪带来的影响,城市里开始到处披挂起中国红。
校园里也开始贴起了一些奥运标识。霍北齐的女朋友就是站在贴满了奥运知识的公告栏前拦下了我,她说,麦当劳的卡还你,以后不要再和霍北齐联系了,我们,和好了。
果然流年不利,遇上的事情都如此的低俗,我当初只想到了这两句话。
我对那女孩说,去找霍北齐来对峙。
女孩于是拨了霍北齐的电话,我从她有点漏音的电话里听到一个女声说,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说,霍北齐为什么不自己来说?
女孩沉默许久才说,他,也许是有点喜欢你的吧。
夏夏是在这个时候冲出来的,她对着霍北齐的前女友发飙,她说,你是霍北齐什么人呀,就跑到我们面前来挑衅了?夏夏还说,告诉你,无论你是不是爷都请你找对孙子,我们不是软柿子,任谁都可以捏一把的,以后带上你的霍北齐滚得远远的,免得脏了我们的眼。
我看着那个女孩表情复杂地离开,然后对夏夏说,我的萌芽里的小爱情啊,就这么夭折了。我说苏夏夏,其实我是很伤心的。
夏夏抱我的肩膀,她说,叶承欢,好男孩有的是,我们现在的目标是丽江。你没听说过吗?丽江是最容易邂逅爱情的地方。
我想也许丽江的梦想会比霍北齐更重要一些,因为这是我和夏夏共同的梦想,虽然,霍北齐的女朋友凛然地站在我的面前会让我阵阵地心痛,但是我还是忍了,好吧,夏夏,我们一起拼了,高考完去丽江。
晚上在家做习题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霍北齐,他说了很多的话,还回忆很多的事情,他说叶承欢,你给过我一段最好的时光。
我扬起嘴角关掉电话,没有人看到我的眼泪,那些眼泪,在手机关掉的刹那彻底决堤,霍北齐,是不是我们就这样该说再见了?
★谁来承诺叶承欢一段小爱情?★
四月了,四月,教室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每个同学的桌子上,都摆着小山一样的复习资料,我就躲在这些厚厚的资料后面背单词,夏夏偶尔会凑上来拍我的肩膀,叶承欢,好样的,我们的丽江梦想指日可待。
我对夏夏微笑,我屏蔽掉霍北齐给我发来的信息。偶尔的假期,我会跑去中央大街,蹲在麦当劳餐厅前晒晒太阳,我固执地觉得,麦当劳门外的太阳很大很温暖。
跑到许久未去的破烂一条街,挥手要一大盘子烧烤,点一打哈啤,我跟卖小吃的男孩说,你来陪姐姐聊会天吧,姐姐马上就毕业了,以后就没机会吃这儿的小摊儿了。
于是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坐在我的面前,他小心地把豆腐串的木签子拿掉,然后说,姐姐失恋了吧?
我拍着桌子说,你丫个小孩子,懂得什么是失恋吗?
那个男孩羞涩地笑了,他低声跟我说,姐姐,其实我喜欢对面那个烤冷面摊老板的女儿。于是我就想起烤冷面小摊老板那个黑瘦的女孩子,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猫崽。
我拍着男孩的肩膀说,姐姐好可怜,都没人喜欢我。
叶承欢,其实我……
其实你什么?我看着对面忽然出现的霍北齐说。
其实你只是觉得我只是比你那个漂亮的女朋友懂事一些?
其实你只是觉得我只是一个可以在你孤单的时候静静听你心事的女孩是不是?
其实,叶承欢什么都不是是不是?
我霍然地转身,在我仰慕的男孩面前决绝地转身,我听到整个世界在我的身后轰然倒塌,叶承欢的年少的爱情,讲到这里,便已终了罢。
此刻,我想告诉夏夏,我终于可以无牵无挂地跟着她去丽江了。
★我在丽江等你★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我和夏夏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我偷偷地瞄了榜单的首页,霍北齐终于实现了他的梦想。
我牵着夏夏的手说,我们终于可以去丽江了。
八月的时候,我和夏夏踏上了丽江的土地。这个和哈尔滨截然不同的南方小城,古朴典雅,我和夏夏像脱了缰的傻妞,在丽江的街上奔跑着,我们买颜色鲜艳的披肩,然后拿本书坐在束河边上装文化人。
夜晚,我和夏夏去酒吧一条街挥霍。
夏夏去了热闹的酒吧,我却被一家名为“我在丽江等你”的小酒吧吸引了。
酒吧很安静,一个年轻的男孩子坐在那里,他的侧影很好看,有点像霍北齐。看到我,他说,嘿,小姑娘,要喝一杯酒吗?
我想喝一碗孟婆汤,我如是说。
他便哈哈地笑了,他给我调了一种很好喝的酒,淡淡的蓝色,有清新的薄荷香。我端着酒杯自言自语地说,夏夏,我会忘记霍北齐的哦。
那个男孩子笑我,他说,又是一颗痴情种子啊。
男孩养了一只戴红领巾的小羊,黑色的,不注意看,会以为是一只小狗。那天,我爬上了男孩酒吧的屋顶,抱着那只小羊说了很多的话,然后在满天的繁星下睡着了。做了一个美好的梦,梦里,夏夏,霍北齐,霍北齐的女友,都笑得幸福,于是我也笑了。
夏夏把我叫醒的时候,她说,叶承欢,你做了什么梦?都笑出眼泪了?我说我看到以后的我们都很幸福。
★我站在屋顶/黄昏的光影/我听见爱情光临的声音
微妙的反应/忽然想起你★
2008年,我是叶承欢,有一个叫苏夏夏的女朋友,最近爱听萧亚轩的《类似爱情》。听萧亚轩的时候,我会想到盛夏时候坐在丽江屋顶,我看着霍北齐给我发来的数不清的短信。
霍北齐说,叶承欢,我现在才发现,也许我们之间是有爱情的,只是我们太后知后觉。
霍北齐说,叶承欢,我离开她了,我觉得一个人也很好。
有的时候,我也会想起那晚我在酒吧屋顶快要睡着时夏夏喃喃的话语。她说,叶承欢,你真是个傻妞啊,其实你有绝对的实力得到霍北齐的爱情,可是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呢?你也可以指着我的鼻子骂我,苏夏夏,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霍北齐的女朋友是你的表姐?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我面前那么挤对霍北齐只是怕我搅黄了你姐姐的爱情?
夏夏说着说着哭了,那个时候,我自以为倔强的眼泪,还是沿着上扬的嘴角掉了下来,在丽江的屋顶,碎了。
我当然知道夏夏的秘密,这么多年,我们已经能看到对方灵魂的深处,我想,这就是我们都不当面说破的原因吧,这是每个女孩年少时代都要经历的小插曲,插曲过后,我们会赫然长大。只是这一场时光,会在内心深处,刻上类似爱情的印记,就像霍北齐之于我。
第一次到哈尔滨的时候,我就想写一个关于它的故事,不仅仅关于爱情。我对于城市有着痴迷的喜欢,哈尔滨和丽江,是我喜欢的;我对于一些人有些痴迷的想念,所以有他也有她。不是每一场爱情和友情都轰轰烈烈,于是我选择生活里的场景,就在你身边的那些人,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