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盅

绣娘,你说我该怎么办?童安眼神里有些许迷茫。

无论你做什么,绣娘都会站在你身后。只是,只是。绣娘说着,眼泪流了出来。

童安抱住了绣娘,其实,所有的一切我都懂。我也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一切,可是很多时候我还会想起唐蝶,想起童和。我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懂,我懂。我会等你,一直在这里等你。绣娘泣不成声。

临南,依然是人行如织,酒肆繁华。童安望着这个阔别一年的地方,有种久违的温暖感。旁边不时有人偷看他,目光里露出鄙夷的眼神。

一年前左脸上的伤,使他不得不一直戴着软皮面具。

坐在酒肆,童安望着对面的蓝玉阁。所有的一切就是从那里开始。如果当时不是童和强烈推荐去蓝玉阁,所有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

当,当。街上有人敲锣,似乎是官府发放公文。

童安放下几块碎银子,走出了酒肆。

是皇廷招御用画师,听说是陈妃娘娘亲自下的懿旨。公文旁边的人小声地议论着。

可不是,自从童家出事后。听说,皇宫里便没人作画了。

童安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揭下了公文。

九、雨夜

青禾躲在一边,眼神不时望望忙碌的警察。丁成被蒙上了白布,清洁工正在清洗地上的血迹。

这个又是你画的吗?青禾抬头,还是上次那个警察,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素描画。画像上的人俨然是死去的丁成。

不是,我没画。不是我画的。青禾情绪一下激动起来。

还想狡辩。这张画无论是从力道还是边幅,都和上次你女朋友的画像一模一样。上次出事的是你女朋友,这次又是你的室友,这你怎么解释。警察厉声说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青禾拼命地摇着头。

高警官,这边有情况。一个警察忽然喊道。

什么事?

这是死者同室的室友罗笑,他提出了一个重要情况。这个是他的笔录。

高警官接过笔录看了看,脸色微微有些低沉。他把笔录合住然后说道,把童青禾带回警局协助调查。

坐在警车上,青禾一语未发。

你的室友罗笑说昨天晚上看见你起来坐在桌子前作画,并且呓语不清地说要杀死丁成。结果呢?丁成便死了。还有,昨天下午,你和丁成发生了严重的口角争执,甚至还动了手。

他该死,他该死。青禾突然叫了起来。

前面开车的警察猛地一下刹住了车。

可我没杀他,我真的没杀他。是画笔,是鬼笔。一定是鬼笔,它杀了爷爷,杀了父亲,杀了思雅,现在又杀了丁成。哈哈哈。青禾的情绪忽然暴躁起来,他挥舞着双手,头不停的往车窗上顶去。

你干什么?高成一下抱住了青禾。

你相信吗?我们童家世代都是给死人画像的,我们身上沾着死气。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这样的。呜,呜。青禾低声地哭了起来。

高警官,现在怎么办?前面开车的警察问道。

他情绪很不稳定,我看我们先去王医师那里吧!高成叹了口气说道。

警车停在一栋灰色的建筑楼下。

青禾面无表情地跟着高成上了楼。

走到二楼的走廊尽头,高成敲开了旁边一个房间的门。

门开了,一个女人戴着口罩探出了头。

王医师,可能要麻烦你件事。高成笑了笑。

进来吧。王医师微微点了点头。

青禾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房间里的摆设,厚厚的窗帘把光线堵得严严的。似乎是一个阴沉的棺材。

高成简单地把事情和王医师说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王医师顿了顿,然后看了看青禾。

青,禾。青禾语气一缓,说道。不知道为什么青禾一看王医师的眼,就有种莫名的亲切感。青禾以前听人说,心理医疗师都有双可以让你放松的眼睛,此刻看来,真的是这样。

每次出事的晚上,你是不是都做梦。王医师继续问道。

是的,不过,我真的没杀人。青禾辩解道。

高警官,如果真的想测验人是不是他杀的。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找个人让他画张像,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医师说道。

不可以,会死人的。真的会死的。青禾惊声叫了起来。

我就不信这个邪,青禾,你给我画张像吧!高成沉思了片刻,抬声说道。

我,我,不行。青禾摇了摇头。

听了高警官的话。王医师轻轻地看了看他。

青禾愣了愣,然后低下了头。

十、进宫

你叫什么名字?管事的大人看了看童安。

无欢。童安面无表情的说道。

会画画吗?大人的眼神有些不屑。

我,为大人画张像吧!童安忽然笑了。

好啊,也算是对你的考核吧!大人正了正衣襟,坐直了身体。

童安嘴角微微颤了颤,一丝邪恶的笑容浮过心头。他提笔画起了眼前的人。虽然是锦纸细笔,可画像上的死气却不减分毫。

嗯,不错。好的,就是你了。管事大人赞许地看着手里的画像。

起轿的那一刻,童安撩起了轿帘回望。

管事大人正回身对旁边的侍从说,去,把画像给我裱起来。

童安放下了轿帘,轻声笑了一下。

见了陈妃娘娘,记得要低头俯面。宫里的规矩多,不像市井街头。训示的太监絮絮叨叨地讲着宫里的规矩。

陈妃娘娘驾到。门外一声宣号,所有的人慌忙跪到了地上。

几声急促的脚步后,一双鸾凤鞋停在了童安的前面。

你就是新来的画师。一个婉转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她。童安心头一震,他猛地抬起了头。眼前的娘娘,身披凤袍,面容娇美。和当日在蓝玉阁里轻声唤他童大人,已是天壤之别。

大胆,竟敢如此无礼。旁边的太监大声训示道。

陈妃也愣住了,眼前男子的目光似乎是一把无法抗拒的魔力,让她不忍拒绝。

娘娘,身边的人轻轻拉了她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陈妃回过神问道。

无欢。童安沉声说道。

无欢,无欢。陈妃轻轻念了念,然后转身离去。

你下次小心点啊,你以为你是谁?敢那样直视娘娘。陈妃走后,训示的太监又开始了。童安的心里却一片冰凉。绣娘说的没错,所有的一切都是个局。自己一开始便被人算计了。陈妃,当朝太师的独女。一直以来,陈太师和童家都是势不两立。怯于童家受历代先皇的庇护,所以陈太师一直都不敢轻举妄动。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了然,可心里那份爱为何还在。泪眼婆娑,他无法放下心里对唐蝶的爱,如同绣娘无法放下对他的爱一样。

有些东西,开始便无法结束。

娘娘来信,让无欢画师去锦绣宫作画。门外有人传话。

童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收拾了一下往门外走去。走到门边,他又折身回来。拿出了包袱里那支画笔。

他的目光里闪出了摄人的寒光。

经过宫院的路上,童安听见有太监轻说,选画师的管事大人在回家的路上,莫名身亡。童安笑了笑,他摸了摸手里的画笔,提步往前走去。

推开门,陈妃一个人端坐在铜镜前,轻轻的描眉涂红。

看见童安进来,陈妃挥了挥手对旁边的侍从说,你们下去吧。

门被关上了,童安低了低头,娘娘,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陈妃回过了身,目光怜惜的看着他,童大人,是你吗?我是唐蝶。

童安心里一沉,依然面无表情的说,娘娘认错人了。在下无欢。

为什么,为什么。陈妃怅然叹了口气,瘫坐在了地上。

十一、真相

灯熄了,窗外万籁俱寂。

青禾看着手里的画像,心里百感交集。高警官就在隔壁,难道自己晚上真的会杀他吗?不可以的,他无法相信思雅和丁成是自己杀害的。

渐渐的,青禾有些困了,手里的画像掉到了地上,风一吹,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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