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又大声对我们三个人吵嚷:“你们都给我出去!”

我们在外面吃饭的时候,夏婧看着我和何舟舟说:“那门的背后,一定有不为人所知道的秘密。”

我点了点头,又摇头说:“可惜我们把小小的父亲激怒了,想再去那里,怕是不容易了。”

的确,这背后的事情,谁也想象不到。因为,那是一段跨越了时间也超出了人们一切想象的情感。

(4)

惊悚专栏在王珍蕊死后的第二个月重新启动了。因为上个月的杂志少了惊悚专栏,许多读者都对那期杂志的质量不怎么满意。可是,编辑们对康采还有王珍蕊两个人的死都还记忆犹新并且耿耿于怀,如果要开这个专栏,我们大家无法不把一个写手未来的命运和死亡联系在一起。但另一个方面,这个专栏一旦继续暂停下去,我们的杂志八成会失去许许多多的新老读者。杂志的品牌也会因此而下降不少。最后,大家想出来一个过渡时期的想法。虽然这个想法很偏,但也并不是不可采用。那就是把我们编辑部里一位曾经做过一段时间写手的编辑拖出来,让这位编辑写一期惊悚稿子。如果这位编辑没发生什么事情,那么说康采和王珍蕊的死只是个巧合而已。

这个编辑,就是我。

我一听,放下文稿:“那这不是拿我的命来做实验吗?”

何舟舟冲我眨眼:“难道你不想搞清楚事情背后究竟有着怎么样的秘密吗?”

夏婧突然站起来,走到我身边,笑着说:“放心,从你写稿子开始,我就答应你追我的请求,做你女朋友,以后时刻不离地照看好你。你看,写一篇稿子,把本大美女换到手,同志,你赚大了。”

我一摊手:“你们两个人就把我往死路上逼吧。”

我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好不容易捣鼓出来一篇像模像样的稿子来。稿子的名字叫《寂寞马路》,讲的是一个街区前一段马路的路灯不知道怎么出了故障,修了几次,那一排路灯晚上都亮不起来。主人公是个中学生,每天放学回家都要经过这条路。在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先后在马路上看见了一些别人无法看见的东西,有时候和同学走在一起,他也总是大呼小叫地让别人看那儿和那儿,说那些地方有飘来飘去的身影,可别人根本看不见,只有他一个人看见了。而一个月后,这个中学生死了,他的同学经过这条路的时候也开始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条路就像一条连接着异度空间的轨道,充满了离奇和恐怖。整个故事比起康采的《古堡》,王珍蕊的《尖叫》和《梦呓》要逊色得多,情节上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文字也不怎么样。我是个懒惰的人,虽然会写,但不时常练笔,所以文章写好后自己都觉得不太满意。可是,何舟舟看了稿子对我说:“到底是最佳人选啊,这稿子写得满不错的,虽然离最高的专业水平还差了一点点。”

我笑了笑:“你就别变着法儿地安慰我了,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还不知道吗?”

夏婧递了一杯咖啡给我,然后看着何舟舟说:“快让小小配画吧,我都等不及了。”

我喝下咖啡,说:“你是等不及,特别想看我出点事情吧。”

夏婧笑了笑,说:“我是要看看,我们最最有才最最伟大的写手兼编辑在本刊发表的第一篇惊悚小说《寂寞马路》究竟会在读者中引起多么巨大的反响。”

我拍了拍夏婧的脑袋,说:“有没有反响我不管,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要拉你来垫背。”

下午下班后,我和何舟舟还有夏婧一起出去吃了饭。饭后,何舟舟对我和夏婧说:“我们还得去找个人。”

我和夏婧问:“谁呀?”

何舟舟摇了摇手机,说:“小小的父亲给我打电话了。说我们可以去他那里一趟。我想,这次我们一定能有所收获。”

正如何舟舟所预想的那样,我们一到小小家,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一个能得到巨大收获的地方。那就是上次我差点打开的那扇门,今天小小的父亲亲自为我们三个人打开了。也是通过这扇门,我们看到了小小父亲的身份,也开始慢慢走入小小那异于常人的内心世界。

小小的父亲打开那扇门,然后看着我们三个人,说:“进来吧。”

我们走进去一看,原来这是一间雕塑工作室。我拿起一个洁白的石膏雕塑,看了看,然后转过脸对小小的父亲说:“您是一个雕塑师?”

小小的父亲点了点头,说:“小小的美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在这个世界上,他认为最重要的,一是美术,一是……”

夏婧看着小小父亲欲言又止地样子,迫不及待地问:“还有一个是什么?”

我拿起一个雕塑,放下后微微一笑,说:“是您的妻子,小小的母亲吧。”

何舟舟看着我,又看了一眼小小的父亲,掉头对我说:“你怎么知道?”

我用手指着桌子上的十几个头像雕塑,说:“这些看起来比较新的石膏雕塑都是一个人,我随便猜了猜,如果这个人很重要的话,那她该就是您的妻子小小的母亲了。”

小小的父亲摆了摆手,看着石膏雕塑说:“一般人也许都会这样想,但这个头像雕塑所雕塑出来的女人,并不是小小的生母,而是继母。小小的生母,在小小八岁的时候就过世了。”

我拿起一个头像雕塑冒昧地问了一句:“那这个……小小的继母呢?难道也……”

小小的父亲摆摆手,表情难过地说:“也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问:“小小的性格,是因为她们才发生改变的么?”

小小的父亲点了一支烟,慢慢地走到雕塑室的窗户边,然后说:“小小在八岁那年失去了自己的生母后就变得十分不爱说话,也很少和我说话。我和他的继母成婚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孤僻,因为性格实在太阴郁,不得不辍学在家。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开始排斥周围的人。那些年里,唯有一个人打动过他。”

我说:“是他的继母?”

小小的父亲点了点头,说:“是。那时候他们的感情很好,可以说已经超出了血缘的界限。而小小十一岁那年,一天夜里,小小和他继母回家的时候,一辆卡车忽然冲过人行道,继母为了拉开小小,自己却被卡车撞了。应该说,小小如今的颓废和封闭,全是因为亲眼目睹了那场车祸。从那之后,他的抑郁变得更深,谁也没办法进入他的内心了。就连我,也只能静静地陪着他,看他作画,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夏婧听得难过地皱起眉头,说:“失去了两个重要的人,失去了两份可贵的情感,无论是谁,也是难以接受的。”

我看着小小父亲的背影,说:“我希望,我们能帮助小小来解开心中的一片忧郁。不过,这里面还需要您和我们配合。因为我觉得小小的内心世界,有着一种强大的可以影响别人情绪的力量,这种力量,甚至可以摧毁别人的生命。”

小小的父亲转过头来:“这一点,我也渐渐意识到了。所以这次才打电话给你们,希望我们能揭开小小的内心,驱散其中的黑暗。”

此时的我们,绝对都还无法想象到,小小的内心世界,原来一直深藏着一个鬼魅般永久难忘的图像。

(5)

我的那篇《寂寞马路》刊发后,我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的感受。没有幻觉,没有幻听,脑子很正常,丝毫痛苦也感觉不到。我见到夏婧的时候说:“现在你后悔的话可还来得及,再不后悔,你可就该从我女朋友成为未婚妻了。”

夏婧一丢报纸打在我肩膀上,说:“你少说几句话吧没人会把你当哑巴。”

就在何舟舟笑嘻嘻地拿我俩的关系开玩笑时候,我手机里“啪”地进来一条信息,是我妈发来的:你表弟生病了,在医院,下班后去一趟。

我当时没有把这条信息放在心上,后来发生的事情,才让我感到无比惊慌。

那天下午,我和夏婧还有何舟舟吃过饭之后又去了小小家。我们和小小的父亲聊了一会儿,小小的父亲才提到一件非常关键的事情,那就是小小在他继母死去的那一两年里,一直写着日记。但这本日记一直被小小锁在柜子里,小小又不出门,想拿到这本日记,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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