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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舟舟一个坏笑,然后对所有人讲出了她的想法。小小的父亲说:“就怕他到时候不会去。”
何舟舟问:“那小小平时有什么喜好么,或者说,最近一段时间里,他有什么想得到却一时得不到的东西没,我们可以帮他,只要他来参加我们的活动,您就有机会找找那本日记了。”
小小父亲想了想,说:“这一点,我一直想说了,但是说出来怕你们乱想。”
我们都等着他说下去。
他看了看我们三人,说:“小小最喜欢看恐怖片,几乎隔一段时间就看,每次给你们杂志配完画都要看。最近有一部叫《飞翔车速》的恐怖片他一直在找,就是还没找到。”
何舟舟一拍夏婧的肩膀,说:“夏婧,找《飞翔车速》这部片子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我呢,就去找阿涛,让他来办个活动,我们一定要把小小从家里拖出来。”
我说:“不但要从家里拖出来,还要把他从那个灰暗的内心世界里拖出来。”
小小父亲露出难得的笑容,看着我们三个人说:“真的非常感谢。谢谢你们这么用心了。”
何舟舟和阿涛一起为杂志社策划了一次插画制作者竞技活动,让所有给杂志配过插画的作者来参加活动,现场阅读一篇稿件,然后四个小时内制作两张插画。这次的稿子是找的以前的旧稿件,名叫《崩塌》,需要配一幅大楼崩塌的插画和一幅下着大雪的画。活动结束后,所有参加活动的制作者会收看《飞翔车速》这部片子。
一切计划都很顺利,小小果然来了。
活动进行得非常顺利。最后,我和夏婧还有何舟舟连同其余几个编辑一同陪伴插画制作者们看了《飞翔车速》这部恐怖片。收看过程中,几个女配画作者不断发出惊声的尖叫。夏婧和何舟舟也是看着看着就用手把脸捂住了。当电影中一个车队的队员在飙车过程中出现事故失去生命,最后成为邪恶魂灵时,我随意瞟了一眼,竟然在小小的脸上瞟见了一晃即逝的诡异的笑容。
片子刚放完,我就收到了一条信息:你表弟自杀了。
夏婧和我一起赶到我表弟所在的医院,我在那里思考出了答案。
一个让我、夏婧还有何舟舟大为惊慌的谜底。
我妈告诉我说:“你表弟前段时间回家,总说在马路上看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说很多东西是别人看不见的。而且,他总说有段马路的灯是不亮的。就因为他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他妈以为他是学习压力过大,就准备到医院来调养一段时间。没想到……”
我和夏婧走出医院的时候,我整个人的脑袋都快爆炸了。站在太阳下面,我看着夏婧,对她说:“其实,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你们,《寂寞马路》那篇稿子的故事是我构思的,但写出这故事的人,是我的表弟。”
夏婧惊恐地睁大双眼看着我。我伸出手,捂住脸,难过地说:“是我害了我表弟。”
就在我还来不及从内疚自责中挣脱出来时,何舟舟给夏婧打了个电话过来,何舟舟在电话那头说了一个令我们更加绝望的消息:小小的父亲心脏病突发,死了。
夏婧正要拉我去见何舟舟,我站在原地,说:“夏婧,你还记得小小的父亲说过小小喜欢看恐怖片的事情么?”
夏婧看着我,我继续说:“他说,小小最喜欢看恐怖片,几乎隔一段时间就看,每次给你们杂志配完画都要看。如果按照前后事件推下来,那么,只要是小小配过插画的文章,那写这篇文章的作者都会产生一系列和这篇文章内容相似的异常症状。而当小小看完一部恐怖片的时候,文章的作者就会自杀。这简直就是一种类似诅咒的力量。”
夏婧难受地看着我:“这就是谜底么?”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而且,还有一点,小小每次看完一部恐怖片,只会有一个人自杀。夏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夏靖想了想,说:“你是想说,当小小再次看一部恐怖片的时候,《崩塌》这篇文章的作者也会自杀?”
我拉起夏婧的手,说:“快,我们快点去找何舟舟,也许她从小小的父亲那里得到了什么线索。我们一定要争取在小小看下一部恐怖片之前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否则,《崩塌》的作者将会成为另一个无辜的牺牲者。”
当所有的谜底都被揭晓的时候,才是最令人害怕的时候。我拉着夏婧的手离开医院时,心里前所未有地害怕着。因为我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如果不把小小内心的黑暗释放出来,将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6)
那本日记,小小的那本日记,何舟舟拿到了。
何舟舟把日记递到我手上,说:“其中有两页是被小小父亲撕下来的。”说着,何舟舟把那两张日记页面递给了我,说:“看了之后你就明白了。”
我接过两张页面,先看了字比较多的那一页。那是小小在多年前写的,是在他继母死去之后写的,歪歪扭扭的字迹,来自小孩子的字迹:
继母死了。那天我亲眼看着一辆卡车从她身上碾了过去。司机见自己撞人之后便逃了,可是司机不知道,我看清楚了他的车牌号。可是,我却没有把车牌号告诉过来处理事务的警察。因为那是小岚爸爸的车牌号,我去小岚家玩耍的时候曾经见过。小岚是那么乖巧的女孩子,如果我把车牌号说出来,她也许就失去爸爸了。小岚不能没有爸爸,所以,我永远不会告诉别人那一串数字。可是,最疼我的继母,对不起,小小要内疚一辈子……
读完那页日记之后,我整个人的内脏都乱了,心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把日记递给夏婧,看着何舟舟:“没想到,小小内心的黑暗居然单纯简单得这样可怕,仅仅是一个小孩子的心思,却让小小把自己的心事锁在柜子里锁了那么多年。现在可以解释那些作者是如何死去的了,一篇文章,如果是小小配的画,那么小小在配画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内心压抑的情绪注入到画中,配画这个过程,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一个下诅咒的过程,通过文章和画两个物件,作者与小小的精神世界将建立一个桥梁,文章的作者的情绪将受到小小那种压抑黑暗情绪的影响,并产生恐怖的幻觉,自己的心理世界也将受到小小内心黑暗的影响,甚至会像小小一样产生罪恶感。而当小小看完一部恐怖片时,这个类似诅咒的力量就会生效,也就是说,那些作者内心所感染到的黑暗和恐惧会在小小看完恐怖片之后达到极端,最后,他们因为无法承受这种恐惧而选择了自杀。其实,这就像心灵相通,配完画后,某种意义上讲,作者们的内心精神已经和小小的内心有所联系了,而且这种联系在作者的心里会放大,当小小看到恐怖片时,他们也就感觉到了无限恐惧,精神世界面临崩溃,于是选择了自杀。”
说完,我又看了看另一张日记,那上面的字迹很新,罗列着好几部恐怖片的名字。我看着那些恐怖电影的名字,说:“这些恐怖片,似乎都和车祸有关。原来,养育着小小内心黑暗的,就是它们。小小,到底还是无法对当年的事情释怀啊。”
夏婧看过日记后,对着天空叹了一口气。我突然想起什么,让何舟舟给编辑部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查一下,《崩塌》这篇文章的作者是谁。
然后,我对夏婧和何舟舟说:“现在我们去找小小,找到他,一定努力为他解开当年的那个心结。”
令我们三个人没有想到的是,我们赶到小小家的时候,小小已经自杀了。
当我们穿过警戒线后在小小的地板上找到一张恐怖片的碟片时,何舟舟接到了电话。
我和夏婧呆呆地看着何舟舟。何舟舟难过地一笑,说:“你们应该猜到了吧,按照推出来的那个谜底,你们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了吧。”
何舟舟摇了摇头,捂住脸说:“编辑部那边查出来了,《崩塌》的作者,就是那个叫小小的插画作者。”
我看了看从地板上找见的那张恐怖片碟片,说:“我们到底还是晚来了一步。”
几个月之后,我和夏婧订婚了。订婚那天下午,我带着夏婧去了游乐场,当我们站在摩天轮下面时,我拉着夏婧的手问:“你还记得小小么?”
夏婧点了点头,说:“怎么突然想起他了?”
我笑了笑,说:“小小的事情,让我想到了许多。我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小时候一些碎小的记忆甚至可以构成对一个人一生的伤害,甚至还可能由这个人而牵扯到别的人,既而繁衍出更多更大的伤痛。夏婧,你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比我们在编辑读过的任何一篇惊悚小说都令人感到悲哀么?”
夏婧拉着我的手,仰望着天空说:“这个世界,大概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