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我半世繁华,换你一袭婚纱

我问他什么单位。他说,区派出所。我揶揄他,周小刀同志,没想到你能从保安长成个民警,我知道这些都深受我影响,不用谢!

周小刀笑得淡然,许妖孽你就贫吧。

我觉得周小刀这次回来变了很多,他很少和我贫了,也很少来学校看我,我倒看到他经常和李知知一起。我跟夏莫说这些,夏莫笑着说,傻瓜,人都会长大的,你看我和知知小时候是青梅竹马,现在拥有另一半后,谁还会经常腻在一起。

是啊,人总会长大的。虽然还是会惆怅,但现实已经不允许我投入太多的情绪在周小刀身上了。

大四毕业开始找工作,找份不错的工作我觉得易如反掌,不过夏莫却建议我继续读研究生,我摆手说不行不行,我要早点工作,早点独立,那可是我的梦想。

梦想独立赚钱,独立生活吗?夏莫抱住我,可是,亲爱的许妖孽,你已经有了我啊,你只需要有独立的意志就可以了。

我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几年前,爸爸妈妈相继离世时,我迫切独立是希望自己再也不会露宿街头,希望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不让他们担心。

而后来,我迫切希望自己独立生活,可以有足够的钱生活,有足够的时间谈恋爱。

现在,我拥有了夏莫。好像一切都顺畅了起来,我的梦想其实已经一步一步实现了。

夏莫说,许妖孽,你继续读吧,我供你,我们先订婚,然后你研究生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

我看着夏莫,他是这世上我唯一可以托付的人了。如果爸爸妈妈在,他们也一定会同意夏莫的决定,我跟周小刀说了这个事,他说,许妖孽,你真是前几年做善事做的太多了,现在行大运啊。

我说你怎么知道。不过,周小刀,你知道吗。我炫耀道,我研究生导师是全A大最有名的每年只收一个学徒的导师哎。是夏莫帮我找的。

周小刀说,夏莫确实有本事,所以我才放心把你交给他啊。

啊,不说了,周小刀看了下手腕的表,我得去处理事情了,你自己玩啊。

好吧,我看着周小刀来去匆匆的背影,他现在是真怒力,我每次来都听到他同事说这孩子玩命儿工作。

嗨,他另一个同事说,玩命儿工作的目的不只有一个吗,赚钱,赚钱娶老婆。哈哈。

我想了想,也对,周小刀都这么大了,是到娶老婆的年龄了。想到脑袋大条的李知知,我摇头,跟周小刀真配。

我读研一时,和夏莫订了婚。

我读研二时,周小刀已经成了区派出所的知名探员,又隔半年,他破案立了大功,直接被调到市警局。在夏莫手下干。而我,也开始配合着导师做一些译文工作。

我们四个偶尔还是会聚一起吃饭。夏莫说等我研二读完我们就结婚。

我问李知知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李知知撅起嘴,不结,他还没向我求婚。而周小刀却毫不客气地白她一眼,你别缠着我,我一点都不想娶你。

那你想娶谁啊?李知知叉着腰像一个精灵一样狡黠地看着周小刀。周小刀推开她的脸不耐地说,滚滚滚。

我看着又闹又笑的周小刀和李知知,想起第一次命运把我们四个串联起的那个下午,那时我特讨厌的李知知,但时间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李知知变成了我身后玩得亲密的小姐妹。

那个下午的阳光里,扬长而来的周小刀骂骂咧咧道,许妖孽,你不管闲事会死。还有明媚如初的夏莫,他温润的眼神一下一下凌迟着我,他说,许妖孽,你真是见义勇为的好姑娘。

我好像做了一场冗长的梦,在每夜会梦到爸妈会哭醒的梦后,上帝终于慷慨地给了我幸福。

[7]天堂冷吗

但是直到后来我才知道,上帝从你这里拿走的大方,给予你时却不会慷慨。

春天的时候,我正在试婚纱,望着窗外绿叶,李知知在旁边给我参考意见。

手机响了,我去接。握着手机那瞬间,外面阳光明媚的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滋生出一些寒意。

我接起,夏莫焦急的声音响彻耳边,妖孽,快,你跟李知知快来医院,周小刀受伤了。

手机落地,跌碎一片,我连婚纱都来不及换,把钱包丢下,拖着李知知跑出了婚纱店。李知知开着车不停问出什么事了。

我手脚冰凉且颤抖,我说,知知,周小刀受伤了。李知知一脚踩下油门。

我窝在座位上,十岁那年春天,我也是接到一个这样的电话,电话里人说,是许岚山的家属吗,请到人民医院来。许岚山同志见义勇为,抢救无效。

那年,爸爸走了。

十六岁那年春天,我在上晚自习,医院打来电话,许妖孽,你妈妈情况不容乐观,你速回医院。

接着,妈妈走了。

春天对所有的人来说是明朗的,对我却是灰暗的。我原以为上天现在已经放过了我,我终于可以打破春天这个诅咒了。

赶到医院时,我不顾别人异样的眼神,提着婚纱冲到了急诊室,夏莫看到我来匆匆赶来,握住我的手欲言又止。

他双眼通红,神色颓废,周小刀,再也醒不过来了。

随后过来的李知知“啊”的一声悲鸣,冲撞过我们闯进急诊室。

而我倚着墙,慢慢地滑了下去。我连去看周小刀的勇气都没有。我一直都觉得我已经面对过最痛心的生死离别,此后所有的生死对我都是身外事。

但听到夏莫那句话,我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悲恸起来。

爸爸离开时,妈妈告诉我让我好好生活,上帝会派天使替他来照顾我。

所以我活得阳光快乐,除了妈妈去世,甚至连做梦我都不敢哭。因为我希望上帝早点派来天使,天使身体里住着父母的灵魂。

后来我遇到了周小刀,夏莫。我以为这是对我失去的补偿。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一切都是一场虚幻。

我胸腔内仿佛有一把刀,在一刀一刀戳进我的心脏。那个叫上帝的刽子手,他带走了我所有的期望与幸福。

周小刀走后,夏莫经常陪着我,一坐就一整天。

我看着夏莫干净的脸,有些心酸,他不但要照顾我,又要隐藏自己的哀伤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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