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日记

人皮日记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当我躺在床上彻夜难眠想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知道,我跟郑申一样,由于一本意外的人皮日记陷入了某个怪圈。一团迷雾包围着你,让你理不出头绪,越想越乱,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我大可以把这本莫名其妙出现的所谓的人皮日记扔到一边去不管不问,反正这又不是我的日记我的皮,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办不到。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是无穷的,它推动了人类社会的进步,而在另一些时候,它也会把你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一个传说关于玛格丽特

平静的校园在发现一具女生的尸体后变得不平静起来。

早上,一个晨练的同学在一棵松树下发现了一个护理系女生的尸体,她的表情极其诡异,由于恐惧而扭曲变形。那个叫梁静的女生是孙浩鹏的女朋友,他们经常在报告厅后的草坪上约会,是学校里公认的一对模范恋人。梁静躺在树下,皮肤由于失血而显得惨白,当警察把她的尸体翻过来以后,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恐地瞪大了双眼——那个女生的背部皮肤被整块剥去了,剩下血肉模糊的一片,她的血把身下的泥土染成摄人心魄的红色。

人皮。

会不会跟那本人皮日记有关?

会有什么人杀人的手法那么变态呢?

我的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隐约感觉到,梁静的死似乎跟人皮书有关。

只不过半天的时间,梁静的死给整个校园带来的冲击不亚于广州发现禽流感病人时北京市民的反应。关于她的死因,那些无聊的人给予了种种猜测,并且越猜越离谱,连四五十年前校园里自杀的人都扯了进去,并且还说得有板有眼。依照我来看,他们不过是由于在平静的生活享受得有些乏味,所以才想拼命找些不平静的事情来调节一下自己乏味的生活罢了,而梁静的死恰好为他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谈资。不管是走过教学楼还是食堂,都能依稀听到梁静的名字。在我的印象里,梁静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是个喜欢安静的人,所以她会和沉默寡言的孙浩鹏在一起。她是那种扎在人堆里你绝对分辨不出来的普通女生,我想不出凶手会用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去杀她。

傍晚时候路过报告厅,孙浩鹏坐在草坪上黯然神伤,两只眼睛盯着绿油油的草地,目光有些呆滞。走近了,我才发现他的脸上挂着泪痕。孙浩鹏一向是个坚强的人,轻易不会在别人的面前表露自己的情感,看来梁静的死给他的打击真的很大。

我是个不太会安慰别人的人,可是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同学,说两句安慰的话还是应该的吧。况且,我对他还有梁静的印象都还不错。

走到他的身边,原来想起的寥寥可数的几句话又咽了回去,所以只是静静地立在那儿,我确实没有安慰别人的天赋。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旋即又低了下去,满目的忧伤毫不掩饰地流泻出来,连着周围的空气也都有了忧伤的味道。

“孙浩鹏,你不要太伤心了。”

“我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静素来不跟别人有什么过节的……或许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他说话都有些哽咽。

“他们说的?不会就是四五十年前那个自杀的人吧?你怎么会信这种话,就算是闹鬼,也早闹了,不用等到现在。”

“他们说,是关于一本人皮日记。”

我的心猛然收紧,人皮日记?

他低声说起了一个传说。

“……传说在校园的某个秘密的角落里,有一本人皮日记,那本日记是一个世纪以前一个叫玛格丽特的英国女孩的,她跟随当医生的父亲来到中国,但是她在英国的未婚夫跟别人结了婚,玛格丽特受不了这种打击就自杀身亡了。她死后,她的父亲按照她的遗书用她的皮肤装裱了她的日记,本来这本日记要带回英国送到她的未婚夫手里,可是由于种种原因这本日记留在了这所当时的教会学校。那本人皮日记带着玛格丽特的怨念隐藏在某个角落,没人知道这本日记在什么地方,不过每次这本日记出现的时候,都会有人为此受到诅咒,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是指有人死亡吗?”

他点点头,接着说道——

“前些日子,不知怎么了,小静突然跟我说起人皮日记的事情,女生间经常会流传这样那样的传说,我当时并没有在意,还跟她开玩笑说人皮包裹的日记肯定是让人过目难忘的。她还神秘兮兮地跟我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付出代价,因为据说那本日记的皮不是传统的死皮,它需要活的细胞的给养,现在还在一直生长着。几天前我们还拿那本传说中的人皮日记的事情开玩笑,可是现在她……”

孙浩鹏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他口中的“人皮日记”四个字敲进了我的心里。我该不该跟他说,我的手中有一本人皮日记,可是那本日记是一个名字叫做郑申的人的,并不是玛格丽特。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你知道以前因为那本玛格丽特的人皮日记有什么人被诅咒吗?”

“小静近来对玛格丽特日记的事情好像特别地着迷,似乎知道好多有关联的信息,听说那是四五十年前的事情,当时那本日记又出现了,一个姓郑的学生受到了诅咒,行为异常,疯狂爱上了制作人皮书,他把解剖室的标本的皮肤拿出去做人皮书的封面,还妄图伤害一个同学,由于被发现受不了打击就自杀了,据说是精神已经失常了。”

“姓郑?是不是叫做郑申啊?”

“好像是这个名字。”

原来,真的有一个叫做郑申的人,那么说来,那本日记是真的。

行为异常的人

“你的手怎么了?”

刘老师问我。

“没什么,上解剖课的时候不小心,被解剖刀划了。”

我是够不小心的,解剖皮肤过于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另一个同学手里的解剖刀就在我的手边,被一刀划到了手背。等我反应过来,血已经顺着手指滴在了标本的皮肤上,长约两厘米的刀口看着有些吓人,不过还好刀口不深,没有伤及主要的血管。我倒没有什么事,只是吓坏了那个拿刀的同学,哆哆嗦嗦了半天,连“对不起”都不会说了,险些直接瘫坐到地上。真不知被划到的是我还是他。

我用无菌镊轻轻挑起培养皿里的上皮组织。小鼠的上皮离体后还在生长着,只不过分裂得不太均匀。为了防止刘老师对于我手上的伤口过分关注,我岔开话题问道:“为什么有的组织块长得好,有的却死亡了呢?”

他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个体基因及激素水平的差异,做这种实验需要好的供体,有些时候科学研究不仅仅是勤奋就可以的,还需要机遇。”

“那么说,老师您是个碰到好的机遇的人了?”

“机遇有时候也要人为地去创造。”

刘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来,我取一些你的皮肤细胞做试样吧,反正你的伤口不小,不会缺这几个细胞的。”

“我的细胞?用我的细胞培养皮肤?”

他点了点头,顺手拿过了无菌镊。

“本来取的细胞都是志愿者身上的,可是你伤口的组织不用也是浪费了。前些天的那个梁静你是知道的吧,她就做过供体的志愿者,现在恒温柜里还有她的皮肤细胞在繁殖,只不过,她却已经……”

我把组织块放回到培养皿中,伸出了自己被划伤的手。他把绷带解开,小心地取下了小块儿皮肤。

“个体的激素水平是不同的,梁静的皮肤细胞到现在已经开始进入衰减期了,不知还能分裂几代。”

“刘老师,死人的皮肤还能生长吗?”

一夜又一夜,我盯着那本郑申的日记,右下角的封皮有些不自然的褶皱,如果那封面是人皮的,那么制作者应该用这种难得的材料把封皮做得尽可能完美,怎么会留下这种低级的技术瑕疵呢?

“如果细胞还有活性的话,就还能够生长,个体的死亡跟所有细胞的最终凋亡并不是十分严格的同步的,组织是由于缺乏了所需的基本生存环境而逐渐凋亡的,有些人在死后指甲和汗毛还会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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